义乌小说网为大家提供彩虹剑全集最新章节
义乌小说网
义乌小说网 玄幻小说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架空小说 灵异小说 经典名著 言情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网游小说 军事小说 历史小说 耽美小说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竞技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小镇情慾 神雕旧事 山村媳妇 渔舟唱晚 倚玉偎香 黛玉初啼 女友出轨 女人如雾 家出百合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义乌小说网 > 热门小说 > 彩虹剑  作者:花间浪子 书号:12374  时间:2017/4/15  字数:25585 
上一章   第十四章 隐情难明    下一章 ( → )
清早,晨曦初升。盛记镖局门口,就来了一个中年化子,左肩挂着布袋,大步朝门口踅近。坐在大门内侧板凳上的一名趟子手,大声道:“喂,朋友,咱们这里是镖局,你到别家去吧。”

  那中年化子笑了笑道:“在下知道你们是镖局。”

  趟子手道:“那就快些走开。”

  中年化子道:“在下就是到贵局来的。”

  趟子手依然硬硬的道:“你到咱们镖局里来作甚?”

  中年化子道:“找人。”趟子手还待再问。

  中年化子接口道:“麻烦你老哥进去通报一声,在下是丐帮金陵舵下连三元,奉连长老之命,来请在贵局作客的范少侠和万姑娘的。”

  趟子手这才慌忙站了起来,陪笑道:“原来是丐帮的连老哥,你怎不早说?”

  连三元笑道:“现在不是已经奉告了么?”

  趟子手道:“连老哥请稍候,在下这就进去。”

  连三元一拱手道:“有劳老哥了。”趟子手匆匆往里走去,连三元就在长板凳上坐了下来。不多一会,那趟子手引着范子云、万飞琼走了出来,连三元慌忙站起身。

  范子云抱抱拳道:“在下范子云,老哥就是连长老派来的了?”

  连三元拱手道:“在下连三元,连长老怕二位路径不,特地要在下前来接二位的。”

  万飞琼道:“是啊,昨天老哥哥只说在金陵分舵等我们,没说金陵分舵在哪里,我和范大哥今天一早,问了这里的总镖头,却没有人知道贵帮金陵分舵在哪里?连老哥不来,我们真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呢。”她一开口,就像百灵鸟似的,咭咭格格的说个没完。

  要知丐帮是武林中第一大帮,但各地分舵,并不对外公开,是以连盛振华也并不知道。何况武林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各门各派,各有各的秘密,人家不公开的地方,你纵然知道,也不能对人说的。譬如盛记镖局,明明是华山派在金陵的联络处,和百川镖局是属于峨嵋派的一样,但大家只把它当作镖局,并没把它视作某一门派,情形正复相同。

  连三元含笑道:“连长老已在敝分舵恭候,二位那就请随在下去吧。”

  范子云道:“连老哥请。”连三元也不客气,出了盛记镖局,就走在前面领路。

  路上,范子云问道:“连老哥和连长老是本家吧?”

  连三元道:“连长老是在下族兄,在下自幼父母双亡,还是连长老带出道来的。”

  范子云道:“原来如此。”

  万飞琼问道:“连老哥的一身武功,也是跟连长老学的了?”

  连三元道:“连长老也指点过,但敝帮弟子的武功,另有传功长老教的。”

  万飞琼道:“这么说,贵帮弟子,学的武功都是一样的了?”

  连三元道:“当弟子的时候,学的是一样的,到了后来,各人的际遇不同,也就因人而异了。”

  三人边说边走,脚下却丝毫不停,不大工夫,已经奔到一处山脚下,连三元领着两人,转入一条小径,脚下突然加快,一路奔行。范子云、万飞琼跟在他身后,也自加快脚步。转过一重山脚,连三元朝一片松林间穿林而入,这是一条不大宽的碎石路,走了一箭来遥,已可看到山麓间有一座红墙的庙宇,奔到近前,原来是一座山神庙。

  庙前石阶上,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也没看来人一眼,自顾自低着头正在向捉虱,万飞琼看得不连头皮都了起来。连三元领着两人,走入山神庙,你别看山神庙没有庙祝,连神龛都已破损不堪,但却打扫得干干净净。

  三人穿过前殿,到得后进,连三元忽然放轻脚步,领着他们从左首迥廊走去。范子云鼻子闻到一股浓重的煎药气味,敢情他们丐帮中正有人生了重病。只要看连三元轻脚轻手的神情,生怕惊动了什么人似的,这生病的人,身份一定很高了。

  他们从左首迥廊,折入另一个小院落,这里是东首的三间厢房,几乎连门扇都已不全。连三元走到左首一间门前,才脚下一停,躬身道:“启禀连长老,范…”

  他还没说完,只听里面传出连三省的声音,呵呵笑道:“三元,你把小兄弟、小妹子请来了么?快请、快请。”随着话声,人已从门口了出来。

  范子云急忙叫了声:“老哥哥,这地方真是不太好找,要不是这位连老哥来接我们,连问都问不到呢。”

  连三省笑道:“咱们丐帮,是穷叫化子,虽有分舵之名,却没有一定的地方,分舵舵主落脚在哪里,哪里就是分舵,你现在明白了吧?来、来,大家里面坐。”范子云、万飞琼双双跨进房门。

  这间屋中只有一张矮几,就别无家具,但连三省却在矮几边上品字形的三面,每个坐位处,叠放了两三只麻袋,当作矮凳,让两人围几而坐。万飞琼是个最爱干净的人,方才看了庙前几个乞丐向捉虱,心里就觉得怪怪的,但老哥哥是个好人,她不得不坐下来。

  连三省看她有些迟疑的模样,他是老江湖,怎会看不出?望着她,笑了笑道:“小妹子,你只管请坐,老哥哥为了招待你们两个,这麻袋还是新的,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万飞琼经他一说,不粉脸微微一红,一扭,往麻袋上坐下,才笑着道:“老哥哥,你怎么看出来了?我方才看到贵帮的人,在庙门口捉虱,心里确实有些害怕…”

  连三省呵呵笑道:“小妹子,你这就太小觑富贵虫,这是咱们富贵帮的法宝,你都不知道?”

  万飞琼奇道:“虱子还是法宝?”

  “一点没错。”连三省道:“丐帮弟子,身上必须培养富贵虫,藉以练他的目力和指力,每天必须勤捉,而且演的是捉放曹,捉了再放,放了再捉,这是他们坐下来,没事时练功的一课。”

  万飞琼道:“还有呢?”

  “自然有。”连三省续道:“等到年纪渐大,职位渐高,功力练到了某一境界,随手抓上一只富贵虫,用指力弹出,可以当作米粒打,如果敌人众多,干脆就从贴身掏出一把出来,给他们来个“天飞花”不是一起都制住了?”

  万飞琼咭的笑道:“老哥哥这是说的笑话。”

  “一点也不是笑话。”连三省正容道:“敝帮有两位老前辈,经常游戏风尘,就具有这等身手,据说昔年在关外就曾以一把富贵虫,打死了十三名无恶不作,杀人越货的土匪,事后有人发现,这十三名土匪致死之因,就是每人的死上,嵌了一只富贵虫。”

  万飞琼问道:“老哥哥,你说的贵帮这二位老前辈是谁?”

  连三省道:“就是敝帮上代护法长老笑面神丐游一夔和闭眼丐婆。”

  万飞琼问道:“这两位老前辈还在不在?”

  连三省道:“老哥哥还是三十年前见过他们二位老人家,据说他们隐迹深山,已经不问尘事,也有人说前几年在华川绝顶见过他们,也有人说在京师酒楼里见过,反正大家把二位老人家说得活灵活现,但究竟谁见到了,大家又说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随手拿起一把白底蓝花的瓷茶壶,在两个白瓷茶盅中,斟了茶,笑道:“咱们只顾说话,忘了给二位倒茶了,你们别看在化子窝里,这茶叶还是帮主从云南带来的真正的普洱茶,这两个茶盅也洗得很干净。”

  范子云道:“多谢老哥哥。”

  连三省目光从范子云脸上,掠到万飞琼的脸上,摸了十巴胡子,笑道:“看来小兄弟比小妹子老实多了。”

  万飞琼摆了下双肩,不依道:“老哥哥,你这话不公平,我几时不老实了?”

  连三省笑道:“你想想看,小兄弟到了这里,只进来的时候,叫我一声“老哥哥”这会说了声“多谢”一共才两句话,你呢,进来之后,说了多少话了?”

  万飞琼道:“那是我比较嘴快咯,哼,我是你小妹子,他是你小兄弟,应该一视同仁,你做老哥哥的若是偏心的话,以后看我还蒙起脸,帮你打架不?”

  “啊…”连三省双目光暴,望着万飞琼二人,呵呵笑道:“昨晚是你们救了老哥哥,你们怎不早说?”他拿起茶盅,一口喝干,接着问道:“小兄弟、小妹子,你们快告诉我,昨晚你们如何会知道老哥哥有难的?”

  他这句话,问得很技巧,如果直接问他们是什么人率领他们到鬼脸城去的,他们也许不肯说出来。如何知道老哥哥有难,问的只是本身的问题,但他们回答的话,却依然会是全盘的经过的。范子云、万飞琼两人来的时候,盛锦堂关照过他们,不可跟连三省提起昨晚之事,哪知万飞琼心直口快,一下吐出来了。

  万飞琼忙道:“老哥哥,你不要问了好不,昨晚的事,有一位老前辈告诉过我们,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我…我们不能说…”

  连三省大笑道:“好,好,老哥哥只要知道是你们就好了,你们不能说,老哥哥就不问好了。”

  突听门口有人朗的道:“连兄和谁在说话,这般有说有笑?”随着话声,从后面走进一个人来。

  这人是个瘦高个子,双鬓斑白,颧骨高耸,双目深邃,鼻隆而尖,脸上是皱纹,刻划出他是个十分世故的人。连三省慌忙起身招呼道:“柯兄来得正好,兄弟给你引见我新结的小兄弟、小妹子…”在他说话之时,范子云、万飞琼也随着站了起来。

  连三省首先一指来人,向两人道:“这位柯长泰柯长老,人称降龙丐,是敝帮的左长老,帮主的左右手,在江湖上,也是名列一高手之内,他的“降龙手”力能开碑…”

  柯长泰没待他说完,呵呵一笑,拦着他话头说道;“连兄说完了没有,当着这两位客人,你怎么尽是替兄弟吹嘘个没完,也不怕人家听了见笑,你还是快引见这两位如何称呼,才是道理。”

  范子云、万飞琼双双抱拳道:“久仰柯长老大名,今天总算偿了识荆之愿了。”

  连三省呵呵一笑道:“引见朋友,自该说得详细些才是。”接着指指两人,说道:“这是我的小兄弟范子云,是青衫客范大成范大侠的公子,这是小妹子万飞琼,黄山盟主的令嫒。”

  柯长泰连连含笑道:“幸会,幸会,二位家学渊源,武林新秀,不知连兄怎么和他们结识的?”

  连三省把自己坐的麻袋,分了一只给柯长泰,说道:“柯兄请坐。”顺手将自己茶盅里,倒了一盅茶,移到柯长泰面前。

  柯长泰接过茶盅,说了声:“谢了。”

  连三省笑着道:“兄弟和小兄弟打出来的情。”他把当和范子云动手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

  柯长泰点头道:“好,好,连兄打出来了一个小兄弟,一个小妹子,几时在下也要和范少侠打上一架,也有小兄弟,小妹子了。”说罢,大笑不止。

  范子云听他笑声,突觉声音有些耳。就在此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人影一闪,奔入一个化子打扮的少年,神色败坏,急声叫道:“柯长老、连长老,不好了,家师…”范子云认得,他是丐帮帮主的门人凌江涛。

  柯长泰没待他说完,伸手一把抓住凌江涛的臂膊,急急问逗:“帮主怎么了?”

  凌江涛目中含着泪水,说道:“师傅他老人家刚才服药之后,病势有了变化,弟子特地来请二位长老过去看看的。”

  柯长泰惊异的道:“这怎么会呢?连兄,咱们快走。”

  连三省听说帮主病情突然有了变化,急急回头朝范子云、万飞琼道:“你们且请稍坐,老哥哥去去就来。”说完,急匆匆往外便走。

  柯长泰走在最前面,三人急步绕出迥廊,进入后进正殿,凌江涛抢在前面,伸手掀起了布帘,让二位长老入屋。这是山神庙中较为完好的一间,上首一张木榻上,直躺卧着一个面色苍白的老人,正是在江湖上叱咤风云,领导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蔡传忠。

  这位一向刚毅正直的老人,如今居然被病魔纠得骨瘦如柴,双目深陷,躺在榻上,气息奄奄,几乎已入弥留状态。柯长泰、连三省急步趋近榻前,同声叫了声:“帮主。”

  凌江涛走到他师傅身边,在耳边轻声道:“师傅,柯长老、连长老来了。”蔡传忠缓缓睁开眼来,一双散漫无神的眼睛,望望榻前二人,张口要想说话,但却发不出声来。

  连三省看得心头一阵酸楚,忍着泪道:“帮主安心养息,帮中没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放心好了。”蔡传忠双目转动了下,依然想张口说话,但只是暗哑的从喉头发出“咯”“咯”之声,他似乎心头很急,口起伏,张口直是息。

  凌江涛急忙替师傅口,一面低声道:“师傅,你老人家有话憩一会再说吧。”

  柯长泰双眉紧蹙,回过头,低声道:“看来帮主只怕不中用了,他好像有遗言…”

  连三省道:“休息一会,也许会好转些。”

  柯长泰问道:“江涛,方才孟大夫开的方,帮主服了没有?”

  凌江涛道:“第一煎已经服了,第二煎也煎好了,药汁太烫了,还没服呢。”

  柯长泰攒着眉道:“孟大夫是金陵城中首屈一指的名医,帮主服了他的药,怎会病情加剧,反而暗不能言。”蔡传忠经徒儿口,气逆渐渐平复下来,他双目望着柯、连二位长老,依然想张口说话,只是苦于说不出话来。

  凌江涛在榻前茶几上,端起药碗,说道:“师傅,服了这一煎药,就会痊好的,弟子喂你老人家趁热服吧。”说着,用汤匙一匙一匙的喂着师傅服药。

  柯长泰道:“江涛,帮主服药之后,就得让他好好睡一会,不可惊动他。”

  凌江涛点头道:“弟子省得。”

  柯长泰回身道:“连兄,咱们不可打扰帮主了。”举步往房外走去。连三省心头十分沉重,跟在他身后跨出房门。

  柯长泰目光一抬,朝站在阶下的一名弟子叫道:“项世勇。”

  “唷。”那弟子答应一声,躬身施礼道:“柯长老有何吩咐?”

  柯长泰问道:“方才后殿可有人进来过?”

  项世勇道:“回长老,没有人进来过。”

  柯长泰又问道:“帮主的药,是谁煎的?”

  项世勇道:“是凌大哥亲自煎的。”原来凌江涛是蔡帮主的唯一门人,也是丐帮合法的帮主继承人,因此帮中弟兄,不论年岁大小,都称之为“大哥”

  柯长泰道:“孟大夫的药方,是谁去配的?”

  项世勇道:“也是凌大哥亲自到泰和堂去配的。”

  柯长泰目光转到阶上小炭炉的药罐,问道:“你一直站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项世勇道:“弟子派在这里当班,没有离开过。”

  “好。”柯长泰道:“你去向江涛把孟大夫处的药方拿来,给我瞧瞧。”项世勇答应一声,转身往房中行去。

  连三省道:“怎么?柯兄认为孟大夫药不对症?”

  柯长泰点头道:“兄弟正有此意,不然帮主服药之后,何以病势突然加重,不得不使人怀疑他可能用错了药。”

  连三省道:“孟大夫在金陵行医多年,大江南北,奉为第一名医,这不大可能。”说话之间,项世勇已经拿着药方,从房中走出,双手送到柯长泰面前。柯长泰接过方笺,仔细看了一遍。

  连三省沉着道:“从方笺上看,他和芜湖李一帖用的药差不多,脉案也颇为接近,应该并没有错。”

  柯长泰抬目道:“项世勇,你把药罐端过来。”项世勇应了声“是”转身把搁在小炭炉上的药罐,端到柯长泰面前。柯长泰揭开罐盖,一手把药罐中的药渣倒在石板地上。

  连三省道:“柯兄这是做什么?”

  柯长泰道:“兄弟查看一下,是否药店配错了药?”他一手拿着方笺,蹲下身去,逐一核对药渣。

  连三省因他正在核对药渣,倒也不好离开,只得站在一旁看着他。丐帮长老,都于伤科,善治跌打损伤,对药物自然识得。柯长泰逐一核对药渣之际,突然冷笑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柯某所料。”

  连三省忙道;“柯兄发现是药店配错了方么?”

  柯长泰两个手指,从药渣中取出一段寸许长黑黝黝的药物,站起身道:“连兄可认得此物么?”

  连三省接过药物,再一细看,不觉身躯震动,脸色剧变,骇然道:“九节毒蟒,这会是什么人把它放入药内的?”

  柯长泰侧侧的道:“连兄没听项世勇方才怎么说?这药物是凌江涛亲自配来,亲手煎的么?”九节毒蟒,正是丐帮配制毒蛇咬伤外敷药中的主药,因它毒甚烈,可收以毒攻毒之效,误服能杀人。

  连三省平对凌江涛少年老成,对人恭谨,极为赏识,此时听了柯长泰之言,觉得他断不至于毒师犯上,心中犹疑不决,说道:“江涛这孩子不会吧?”

  柯长泰冷然道:“连兄,事实俱在,帮主对他不薄,他居然敢做出灭绝人的逆伦杀师的事情来,你还庇护他则甚?走,老夫先去劈了他。”

  连三省忙道:“柯兄且慢,此事最好先调查清楚,再作处理…”

  “师傅…师傅…”房中传出凌江涛的哭声。

  柯长泰心头大怒,暴喝一声:“好个逆徒,你害死帮主,还哭什么?”大步抢进房去。连三省急忙跟了进去,只见蔡帮主业已溘然长逝,凌江涛跪伏在榻前,放声大哭。

  柯长泰厉声喝道:“凌江涛,你这本帮逆伦叛徒,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死帮主?”凌江涛虽在痛哭之际,但柯长泰的喝声十分洪亮,他只听到有人害死帮主,心头一惊,急忙收泪站起,转过身来。

  柯长泰一脸俱是杀气,上一步,沉喝道:“老夫问你为什么害死帮主,你怎不说话?”

  凌江涛听得骇然失,说道:“柯长老怀疑弟子害死师傅…”

  “老夫怀疑你?”柯长泰冷森道:“证据俱在,还用得着怀疑么?”

  凌江涛听得又惊又呆,木然道:“一为师,终生为父,师傅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恨不得代师傅一死,怎会…怎会…有害死师傅之心?”

  “逆徒,你还想狡赖?”柯长泰大喝一声:“来人哪。”

  项世勇赶到门口,垂手道:“弟子在。”

  柯长泰喝道:“你叫人进来,把这逆徒押下去,速请传功、执法二位长老进来。”

  项世勇应道:“弟子遵命。”接着就有两名值弟子雄纠纠的走入。

  柯长泰一挥手道:“你们去把逆徒绑起来。”两名值弟子取出牛筋,朝凌江涛走了过去。

  凌江涛面流泪,扑的跪到地上,哭道:“弟子死不足惜,但背上害死师傅的滔天大罪,弟子死的冤枉,连长老,你一向疼爱弟子,弟子蒙此不白之冤,除了师傅在天之灵,只有你老人家可以给弟子昭雪沉冤,弟子纵然身受千刀分尸,也会感激你老的。”

  柯长泰厉喝道:“住口,你还说是冤枉的么?你们还不给我拿下?”两名弟子不敢犹豫,立即动手给凌江涛反剪双手,上了绑。

  连三省进入房中,眼看帮主尸骨未寒,帮主的门人又蒙上了杀师大罪,心中甚是恻然,此时听到凌江涛的哭声,徐徐说道:“江涛,你只管放心,只要你真的不是谋害帮主的凶手,本帮规律虽严,从不冤枉无罪之人,若是你谋害帮主,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柯长泰回身道:“连长老说得极是,老夫和你无怨无仇,岂会陷害于你?老夫自会命执法长老,仔细查证,做到毋枉毋纵。”说到这里,一面朝连三省道:“连兄,帮主已经仙逝,你去检查帮主遗体,看看是否另有其他可疑之处?”

  他身为丐帮左长老,帮主逝世之后,继承人又有杀师之嫌,按丐帮规矩,左长老即是顺理成章代理帮主职务之人。连三省听得不一凛,暗道:“帮主方才似是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都喑不能言,当时只当他病势沉重,如今想来,确有可疑之处,莫非…”

  他没有说话,默默的走近榻前,伸手掀起薄被,在帮主尸体上,仔细检验起来。这一检验,登时发现颈后“痖门”上,被人用“七寸震”指力所伤。这“七寸震”正是丐帮的独门手法,顾名可以思义,是丐帮捉蛇时用的一种手法,只要手指碰上蛇的七寸,即以指功发出震力,即使没抓住七寸,这一震之力,也足以把蛇震昏,用来应敌。

  这种指功,也属于重手法之一,专打敌人重,何况“痖门”为脑经密布之处,又是声带所在,经人以“七寸震”点打,足可令人肢体发痉,昏晕发痖,正如刚才帮主的情形。这房中只有凌江涛一人侍候,别人未奉召唤,不得擅入,除了他向帮主下手,再无第二个人了。

  连三省心头怒恼已极,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这逆徒果然丧尽天良。”他虽是老江湖了,但究是人,此时发现帮主被人以本帮“七寸震”手法,点了“痖门”只想到帮主卧病,除了凌江涛,不会再有旁人进来。却忘了方才凌江涛因师傅服药之后,病情有了变化,曾慌慌张张的赶到左厢去请他和柯长泰,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凌江涛岂非离开了?

  柯长泰目中异芒闪动,回身道:“连兄可是发现有什么不对么?”

  连三省双目通红,切齿道:“这逆徒居然灭绝人,以“七寸震”点了帮主“痖门””他这两句话,说得全身发颤,沉痛已极。

  凌江涛双手反剪,被两个执法弟子押着,依然站在房中一角,闻言凄惶落泪道:“连长老,你老也怀疑是弟子杀了师傅么?弟子纵是不肖,丧尽天良,也不会忍心对恩重如山,病重垂危的恩师下此毒手…”

  连三省怒喝道:“这房中只有你一人,不是你,还会是谁?”

  “天…”凌江涛仰首号呼道:“若是凌江涛真的害死了恩师,我会遭五雷轰顶,化骨扬灰,但弟子是冤枉的呀。”

  就在他号呼苍天之际,从室外相继走进两个老化子来,一齐朝柯长泰、连三省二人施礼道:“传功堂王镇海、执法堂宋仁民参见左右长老。”

  柯长泰一抬手道:“王兄、宋兄,帮主已经归天了。”

  王镇海、宋仁民听得大吃一惊,急忙趋近榻前,屈膝跪下,行了大礼,两人止不住泪如雨下,但迅即起立,朝柯长泰、连三省躬身道:“不知左右长老,有何吩咐?”

  柯长泰目含泪光,徐徐说道:“本帮不幸,出了这个大逆不道的杀师叛徒,毒害帮主,宋长老先把逆徒押下去,问问他的口供,可有共谋之人?”他说话之时,用手指了指押在边上的凌江涛,一脸俱是沉痛之

  宋仁民听得身躯猛然一震,张口结舌的道:“会是凌江涛?他害死了帮主?”

  他身为丐帮执法堂主,为人正直,也一向对凌江涛的为人,素所深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柯长泰取出一段从药渣捡来的九节毒蟒,递了过去一面说道:“这是兄弟从帮主药罐中捡来的,也是证物之一,这帖药,是逆徒亲自去配来的,也是他亲自煎了喂给帮主服下的,此外没有第二个人经过手。还有,就是方才连长老检验帮主遗体,有人以本帮“七寸震”手法,点了帮主“痖门”这间房中,只有逆徒一人侍候帮主,除了他应该再无第二个人向帮主下手,铁证如山,宋堂主应该从严鞫讯才是。”“从严鞫讯”就是要他屈打成招,非取到口供不可也。

  这话换在平时,连三省一定会想到。蔡帮主一死,帮主的职位,自该由丐帮法定继承人帮主的门人凌江涛继任,如今继承人以大逆不道的“杀师”罪名,被执法堂拿下,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中自然不可一无主。依照丐帮的成规:“帮主因故出缺,或突然死亡,继承人未定者,帮主职务,由左长老暂代,以迄新帮主产生为止。”按这条规矩,柯长泰就是代理帮主,乃是责无旁贷之事。

  因为目前凌江涛只是嫌犯而已,他的帮主继承人的身份,并未消失,必须由执法堂取得他的亲口供词,确定了杀师大罪,他的继承人资格,才被取消,丐帮才得重新选帮主。凌江涛的口供,自然十分重要了。连三省自然懂得这番道理,但他因柯长泰在药罐中找到了一段九节毒蟒,自己又在蔡帮主遗体上发现被人点了“痖门”这两件事,都是他亲眼目睹之事,自然使他气怒填,就没去想得这么多了。

  执法堂主宋仁民欠身道:“兄弟遵命。”话声一落,朝两名执法弟子挥了挥手,两名弟子立即押着凌江涛往屋外走去。

  柯长泰接着朝传功长老王镇海道:“这里有关帮主后事如何料理,就请王兄偏劳,主办采购了。”

  王镇海欠身道:“兄弟遵命。”

  柯长泰转过脸来,说道:“至于帮主如何发丧,如何和各大门派,武林同道联系事宜,那就要请连兄负责了。”

  连三省点头道:“兄弟自当立即去办。”略为抱拳,就退了出来。回到左厢,万飞琼抬目之间,看到老哥哥神色有异,忍不住问道:“老哥哥,贵帮帮主的病势如何了?”

  连三省惨然道:“帮主归天了。”

  范子云吃惊的道:“贵帮帮主归天了?”

  连三省长叹一声道:“这是敝帮的不幸,帮主是被他谪传弟子毒死的。”

  万飞琼道:“会有这等事,不知道这人是谁?”

  连三省道:“就是凌江涛,你们见过。”

  范子云对凌江涛的印象极深,觉得他甚是拔有为,不像是个杀师灭伦之辈,不觉说道:“小弟倒觉得凌兄为人,不似灭绝人的杀师之人。”

  万飞琼道:“是啊,我也觉得他不像是坏人咯。”

  “铁证如山,如何会不是他?”连三省就把方才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万飞琼道:“方才凌江涛不是到这里来过么?虽然为时很短,但如果有人想害死帮主,把罪名套在凌江涛的头上,趁他离开之时,尽有时间把毒药放入药罐之中,也尽有时间潜入房去,反正蔡帮主卧病在,无力反抗,足可轻而易举的点了他“痖门”…”

  她原是猜想之词,但这几句话,竟如金钟大鼓,每一句话,都在连三省的脑中,撞得十分响亮,也登时把伏虎丐连三省震醒过来,双目如炬,连连点头道:“不错,小妹子,真有你的,这件事,确乎是一件大大的阴谋。”

  他不待二人开口,接着“哦”了一声,急急说道:“小兄弟、小妹子,帮主归天,老哥哥还有许多事要办,咱们是忘年之,不拘形迹,老哥哥不和你们虚套,那就不留你们了,过几天老哥哥再来看你们吧。”两人早已站起身,这就向连三省作别,连三省亲自送出山神庙,才行回转。

  范子云、万飞琼回到盛记镖局,已是晌午时光,两人一直进入第二进盛锦堂的书房,小客厅上已经开了饭。一张小方桌上,品字形围坐着商翰飞、盛锦堂、万选青三人,傍立一名青衣使女正在伺候着替三人添饭。盛锦堂一眼看到二人进来,抬头问道:“范贤侄,你们这时候回来,用过饭了么?”

  万飞琼抢着回道:“回老伯,还没有呢,丐帮出了事,所以我们及早回来了。”

  盛锦堂招呼道:“那快坐下来,青云,给范公子、万姑娘装饭。”两人也不客气,就在下首两张椅子上坐下,青衣使女装了两碗饭送上。

  商翰飞等两人坐下,关切问道:“丐帮发生了什么事?”

  范子云道:“丐帮蔡帮主过世了。”

  盛锦堂一怔,说道:“老夫听说蔡帮主到了金陵,怎么?他过世了?”

  万飞琼道:“他是被人毒死的。”

  盛锦堂又是一怔,说道:“什么?蔡帮主是被人毒死的?凶手捉到了没有?”

  范子云道:“据说是他徒弟凌江涛下的毒。”

  “会有这等事。”商翰飞轻喟一声道:“如今真是人心大变,徒弟居然对师傅下毒,丐帮一向以忠义相传,会发生如此杀师逆伦之事。”要知江湖上人,不论黑白两道,最重视师门,杀师逆伦,是人人都痛恨之事。

  盛锦堂微微摇头道:“掌门人,此事只怕是有人贾祸,亦未可知。”

  商翰飞道:“何以见得?”

  盛锦堂道:“蔡帮主只收了一个门人,就是凌江涛,在丐帮之中,早已定为蔡帮主的继承人,此子愚兄也见过,对人拘谨有礼,是一个老成持重的青年,决非杀师逆伦之辈,只怕丐帮之中,有人觊觎帮主宝座,设计陷害,昨晚金章令主率人围攻连三省一事,正是明证。”

  万飞琼道:“盛老伯说得极是,凌江涛一定是冤枉的。”

  万选青道:“妹子,这话不能说。”

  万飞琼小嘴一噘,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说说有什么要紧?范大哥对老哥哥也是这么说咯。”

  盛锦堂问道:“你们在丐帮作客,听到了些什么?”

  万飞琼道:“我们是听老哥哥说的…”她把丐帮发生的事,咭咭格格的说了一遍。

  盛锦堂点头道:“这就是了,丐帮本是忠义相传,但最近确是有些问题…”他没有说出是什么问题,转脸朝商翰飞道:“这件事只怕和推举盟主,也有着关连呢。”商翰飞一手拈着长须,只是沉不语,但脸色显然有些凝重。

  万选青吃惊的道:“蔡帮主被害,和推举盟主也会有关连么?”

  盛锦堂轻“唔”一声,徐徐说道:“蔡传忠和三湘大侠谊极深,蔡帮主如果不死,一定会推举于化龙,如今蔡帮主突然在黄山大会之前遇害,说不定也是金章令主一手造成的,也未可知。”

  万选青愤然道:“这金章令主不知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正说之间,但见盛振华急匆匆奔入,朝商翰飞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掌门人,爹,方才丐帮传出消息,据说蔡帮主在金陵过世了。”

  盛锦堂笑道:“咱们已经知道了,正在谈论此事呢。”

  盛振华一怔,接着“哦”了一声,笑道:“对了,孩儿忘了范兄弟、万姑娘二人刚从丐帮回来。”回头望着两人,说道:“这么说,蔡帮主被他徒弟毒死,那是不假了?”

  范子云道:“确有此事。”

  盛振华道:“该死,这姓凌的看去人还不错,却想不到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万飞琼道:“盛大哥,你也觉得他人不错,对不?”

  盛振华道:“那是我看错了人,真想不到他外貌忠厚,内心险恶,居然亲手毒死他师傅,这还算不算人呢?”

  万飞琼问道:“盛大哥,你看丐帮会如何处置他呢?”

  盛振华道:“丐帮忠义相传,但律法极严,杀师灭祖,是第一大罪,只怕要在蔡帮主的灵前,按他们帮规,刀分尸。”

  万飞琼眼波一转,说道:“但他是冤枉的呀,咱们该想个办法去救他才好。”

  万选青脸色微变,叱道:“妹子,这是人家丐帮的事,你少去惹麻烦。”

  盛锦堂也道:“万少侠说得不错,不论凌江涛是不是真的害死他师傅,自有丐帮执法长老决定,外人手不得,否则就是丐帮的公敌。”

  万飞琼道:“这就是不公正,难道有人含冤莫白,就没人可以过问了?”

  盛锦堂道:“江湖上就算各大门派,各有各的门规,当然有它公正的一面,也有某些未必完全公正的地方,外人是没有置喙余地的。”

  万飞琼道:“难道武林盟主也管不着么?”

  盛锦堂笑了笑道:“武林盟主是替江湖同道排难解纷的,某一门派和某一门派起了争执,当然可以由盟主出面调停,但某一门派的门人弟子犯了门规,怎可由盟主出面?”

  万飞琼道:“为什么盟主不能出面呢?”

  盛锦堂笑道:“譬如说:某一门派的弟子犯了门规,如果由盟主来公断,岂不是师长和门人要在盟主面前对质?天下哪有师长和弟子对质的道理,这和人子犯了过错,告到公堂上和父母去对质一样,哪有人子和父母在公堂对质的?”

  万飞琼道:“但像凌江涛这样,有冤没处申,白白送命,武林还有没有正义,那还推举盟主作甚?”

  万选青接着道:“妹子,你不许再胡说了。”

  万飞琼嘟着嘴道:“不说就不说,反正含不白之冤的又不是我。”

  万选青道:“方才商掌门人已经说过,黄山会期已近,峨嵋青云道长已去了武当,只怕不会再回金陵来了,所以决定后天动身,前往黄山,愚兄还邀请了盛老伯一起去。你出来的时候,娘一再关照,叫你不可任,现在我们在金陵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你要去逛逛金陵名胜,我绝不阻拦你,但你可不许招惹是非,否则以后我在娘面前,就不给你担待了,看你还能跟我出来不?”

  “好嘛,我不惹事就是了。”万飞琼接着挑挑眉毛,偏头问道:“范大哥,今天下午,你陪我去莫愁湖逛好不?”

  范子云不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也不知道莫愁湖在哪里呢?”

  万飞琼道:“不知道,不会问么?我们到雨花台去,不是也问的路么?一路问过去,才好玩呢。”她屈指算道:“我们还有一天半时间,今天下午去逛莫愁湖,明天再到玄武湖去,还可以去看看胭脂井…”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偏头问道:“对了,范大哥,这次黄山大会,你去不去?”

  范子云道:“这个…”

  盛锦堂含笑道:“推举盟主,是十年一次,难得的盛会,范贤侄也是武林中人,当然要去,而且范贤侄此次寻父来的。黄山大会,各门各派的人,都要参加,也许会有令尊的消息,亦未可知,范贤侄和咱们同去,正是最好的机会了。”

  “啊”万飞琼高兴得跳了起来,一张粉脸红馥馥的是兴奋之,笑出声道:“除了黄山大会,我还可以陪你去畅游黄山,那就不要跟人家问路了。”

  盛振华笑道:“万姑娘,你只问范兄弟一个人,怎么不问我去不去,你那是不是不我去了?”

  他这话说得万飞琼脸上起了一片红晕,赧然道:“盛大哥去,我自然也了。”

  盛振华笑道:“只怕没有范兄弟那样吧?”

  范子云也被他说得脸上发热,说道:“那不是一样么?”

  盛振华笑了笑道:“自然不一样,人家万姑娘…”

  万飞琼没待他说下去,倏地站起身道:“范大哥,不要和他说了,走,我们还是逛莫愁湖去。”说完,低着头,当先急步奔了出去。范子云也只好红着脸,跟商翰飞、盛锦堂告了辞,急匆匆跟着万飞琼身后走出。

  盛振华朝万选青笑了笑道:“万兄,看来这杯喜酒是吃定了呢。”

  莫愁湖,在水西门外,步行约二里光景,相传六朝时候有一个善歌的美女名叫莫愁,住在湖边,后人就把莫愁作了湖名。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范子云、万飞琼并肩在山光水的莫愁湖边,缓缓走着。四月清和,湖上游人,自然不在少数,红男绿女,往来如织,因为在这些游客中,以范子云和万飞琼这一对,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明照人,引起了许多人的注目。

  万飞琼眼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两人,心里虽是高兴,但女孩儿家难免有些腼腆,低低的道:“范大哥,我听人家说过,莫愁湖边上有一座华严庵,里面有一座胜棋楼,据说明太祖和徐达在楼上下过棋,明太祖输了,就把莫愁湖输给了徐达,是很有名的古迹,我们去看看好么?”

  范子云道:“你知道华严庵在哪里么?”

  “不知道。”万飞琼道:“但我知道就在湖边,我们不会慢慢的找过去。”正说之间,只觉一阵香风吹了过来,那是一种浓馥的花香,香气之中,还带着一股甜意。

  范子云不由得站住足,轻“啊”一声道:“好香。”话声堪堪出口,只见面走来两个绝女子,左边一个一身浅绿衣裙,口绣着一枝绿萼梅,年约十八九岁,生得眉目如画,风姿绰约。右边一个一身浅红衣裙,前绣着一枝灼灼夭桃,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生得杏眼桃腮,更是妖娆多姿。两人一路说笑着过来,浓馥的香气,就是从两女身上散发出来的。

  就在范子云说出“好香”二字,两女也正好走近身边,自然会听到了。穿浅绿衣裙的先前还以为说话的是儇薄少年,横了范子云一眼,后来看到范子云和万飞琼在一起,才知人家是无心的。穿浅红衣裙的一眼看到范子云,一双水汪汪的眼波,从横里瞟了过来,匏犀微,嫣然一笑。

  范子云话声出口,也发现两女,一时觉得不好意思,脸上一红,眼看人家朝自己微笑,在礼貌上,他不得不朝她含笑点头。这原是双方擦身而过一瞬间的事,自然很快就过去了。只听那浅红衫子的少女附着浅绿衣衫的耳边,低低的道:“这人很有意思。”说话之时,又故意回过头来,俏眼波偷偷的瞟着范子云。

  她话声说得虽轻,但娇滴滴的声音,双方相距不远,范子云、万飞琼自然可以听得到。万飞琼轻哼一声,扭扭,脚下加快,自顾自往前走去。范子云急忙跟了上去,说道:“琼妹,你干么走得这么快?”万飞琼没有作声,依然快步走着。

  范子云边走边道:“你怎么不说话呢?”万飞琼还是没有作声,一个转身,离开了湖边,却朝来时原路上行去。

  范子云心里知道她生了气,一面跟在她身后,说道:“琼妹,你不是要到华严庵去么,这是我们来的路,你走错了。”

  万飞琼突然脚下一停,冷然道:“我要回去了,你还跟来作什么?”

  范子云道:“你不是要上胜棋楼吗,怎么突然又要回去了呢?”

  “我高兴。”万飞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娇嗔的说道:“人家不是说你很有意思么?怎么不跟着人家去呢?”说完,回身就走。

  范子云追上几步,说道:“琼妹,你误会了,我…”

  “我不要听。”万飞琼走得很快,尖声地说道:“你不是喜欢人家香么?你爱闻只管去闻,我要回去,关你什么事?”

  “唉。”范子云跟在她身后,说道:“琼妹,你不要再任了好不好,走得慢一些好嘛,我们一起出来的。总该一起回去才是,你这样一个人回去,会给人家笑的。”

  万飞琼道:“我偏要走得快,人家对你笑,就是对你有意思咯,你早已和人家有了默契,才会跟人家点头的,我再不走,岂非太不识相了?”她敢情越说越有气,突然双足一点,施展轻功,一个人就像野马一般,飞掠急奔而去。

  范子云不好跟着她追逐下去,这样更会引起路人的注意,望着她迅速消失的前影,暗自摇了摇头,只好跟着急匆匆的从原路回去。走没多远,面走来一个三旬左右的汉子,这人也走得甚是匆忙,几乎和范子云撞个怀。

  范子云正待避让,那人看到范子云,忽然停下步来,欠欠身道:“范少侠,小的正在找你。”

  范子云并不认识此人,但也停下步来,打量着他,问道:“兄台是…”

  那人低声道:“小的是丐帮金陵分舵门下,奉连舵主之命,找范少侠来的,今天上午,少侠到山神庙去,小的见过你,大概少侠没去注意小的。”

  人家说得没错,范子云歉然拱拱手道:“老哥说的连舵主,可是连长老么?”

  “连长老也在分舵里。”那人陪着笑道:“小的是说,金陵分舵的连舵主连三元。”

  范子云哦道:“连舵主找在下不知有什么事?”

  那人道:“也许是连长老吩咐的,但小的是奉连舵主之命,出来找少侠的,方才小的去了盛记镖局,据镖局的人说,范少侠到了莫愁湖来了,所以小的一路赶了来。”难怪他跑得气如牛。

  范子云道:“老哥不知道连长老找在下有什么事么?”

  那人陪笑着道:“小的只是敝帮分舵门下一名弟子,只奉命来请范少侠,上面没说,小的就不知道了。”

  范子云道:“好,那就请老哥带路,咱们这就走。”

  那人道:“范少侠请随小的来。”说完,快步向前行去。

  一会工夫,转过了几条大街,那人忽然折入一条僻静的巷子。范子云心中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贵舵不是在山神庙么?”

  那人回身道:“山神庙正在办理帮主的丧事,人多口杂,连长老和连舵主都在这里,所以请范少侠来此。”说话之时,已经行到一座高大的黑漆大门前面,脚下一停,陪笑道:“到了。”

  跨上两步,伸手扣动门环。只听里面有人启开门闩,接着呀然一声,木门开处,一个黑衣汉子当门而立,问道:“范少侠来了么?”

  那人道:“来了。”

  黑衣汉子连忙躬躬身道:“快请。”

  那人回过身,朝范子云抬抬手道:“范少侠请。”范子云举步走入,那黑衣汉子砰然一声,关上了大门。那人急步走在前面,说道:“范少侠请随小的来。”引着范子云从二门左侧一道边门进入,那是一条长廊,范子云跟在他身后,穿过两重屋宇,进入一座十分清静的院落,一排五楹房舍,迥廊相通,静得不闻一点人声。

  那人把范子云领到阶前,便自站停,大声道:“范少侠来了。”

  只见中间一间屋中,走出一个黑衣汉子,朝范子云抱拳一礼,说道:“范少侠请进。”

  范子云举步跨上石阶,走入屋中,目光一瞥之下,这是一间收拾得相当干净的小客厅,只是没见连三省,也没见连三元在座,心中暗自觉得奇怪。黑衣童子跟着范子云身后走入,神色恭敬的道:“范少侠请坐。”

  范子云忍不住问道:“连长老呢?”

  黑衣童子躬身道:“连长老和连舵主一起出去了,连舵主方才代过,如果范少侠来了,务必请在这里稍候,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小的给少侠沏茶去。”说完,欠身一礼,退了出去。

  范子云听说老哥哥和连三元一起出去了,既然很快就会回来,也就只好在这里等——会再说,这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过不一会,那黑衣童子果然端着一盏茶走入,放到几上,恭敬的道:“范少侠请用茶。”

  范子云说了声:“多谢。”一面问道:“小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黑衣童子欠身道:“这里就是敝帮金陵分舵。”

  范子云奇道:“贵帮金陵分舵不是在山神庙么?”

  黑衣童子道:“范少侠有所不知,敝帮分舵,在江湖上是不公开的,但帮主到了金陵,也许会和江湖同道有所接触,不便在这里接待,只好临时假山神庙一用了。”

  范子云道:“原来如此。”黑衣童子不待他再问,躬身一礼,悄悄退出。

  范子云一个人坐着无聊,就端起茶盏,轻轻掀起碗盖,吹着茶叶,慢慢的喝着,哪知左等右等,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依然不见连三省和连三元两人的影子,一盏热茶,却已经喝完了。心中不暗暗起疑,再前后一想,愈觉事有蹊跷,要待起身问问那黑衣童子,人还没有站起,只感到头脑一阵昏眩,有着天旋地转的感觉,暗道一声:“不好。”再也支持不住,砰然从椅上摔倒下来。

  现在已是万家灯火时光,盛记镖局第二进左首一座院落,正是盛锦堂的书房。盛老爷子已有三年不问镖局中事,平时除了看书,就是习静,书房中是不准有人打扰的。但最近这几天,可不同了,掌门人商翰飞到了金陵,就把书房作为掌门人下榻之所。

  自从万选青兄妹和范子云来了之后,因为书房中杂人少,便于谈话,所以一三餐,也就开到书房里来,大家好在进膳之时,商量事情。这时书房左首一间小客厅上,早已掌上了灯,一张红木八仙桌上,也已摆好了杯盏,该是晚餐的时间了。

  书房中,坐着商翰飞、盛锦堂、和万选青三人,正在低声谈话,商掌门人恂恂儒雅,从不大声说话的。使女走近门前,躬躬身,请示道:“老爷子,可以开席了吧?”

  盛锦堂回头问道:“范公子、万姑娘回来了么?”

  那使女道:“回老爷子,小婢刚才上楼去请过,万姑娘已经回来了,关着房门,没有作声,范公子好像还没有回来。”

  盛锦堂道:“他们是一起游莫愁湖的,怎么会万姑娘一个人回来的呢。”

  那使女道:“小婢也不清楚,小婢是请万姑娘下楼来用膳去的,敲了两下房门,万姑娘没有作声,但人确实回来了。”

  盛锦堂道:“会有这等事?”

  万选青站起身道:“小侄上去看看。”

  盛锦堂一手盘着两枚铁胆,心中琢磨着两人一同出去,一个先回来,而且还关起房门,不肯下来,显然是这一对小儿女,在游湖时闹起了别扭,这就颔首道:“万少兄上去看看也好。”万选青自然也知道妹子娇生惯养,说不定使了小,当下答应一声,急匆匆地步出书房,往楼上行去。

  走到妹子房门口,伸后一推,果然里面下了闩,这就举手叩了两下房门,叫声道:“妹子,你回来了,快出来,该下去吃晚饭了。”

  房里没人答应。万选青在门口重重的敲了两下,提高声音道:“妹子,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那是万飞琼的声音,气鼓鼓的道:“我不想吃,不用等我了。”

  万选青道:“你开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万飞琼道:“我不要吃,你们不用管我。”

  万选青听出她果然在使小,一边隔着门道:“妹子,你在这里是作客来的,不可再使小了,快来开门,和我一起下去,盛老伯、商掌门人在书房里等着。”

  “人家吃不下嘛。”万飞琼开了门,又回身朝边走去,说道:“不要吃也不可以?”开了门,就可以问她了。

  万选青举步走入,说道:“我问你,你和范兄一起游湖去的,你回来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万飞琼听说范子云没回来,心中暗道:“好啊,我回来了,他果然去找两个妖女了。”说到这里,更觉有气,撇撇嘴,冷声道:“脚生在人家身上,人家不想回来,我怎么知道?”

  万选青微愠道:“你和他吵了嘴?”

  万飞琼道:“我干嘛要和他吵嘴?他也不配和我吵嘴。”

  “我不许你这么说。”万选青道:“你和范兄一起出去的,应该一起回来了,现在盛老伯问起来,你怎么说呢?”

  万飞琼道:“这不是很好说么?我要回来,所以先回来了,人家不想回来,所以没有回来。”

  万选青道:“走,你自己和盛老伯说去。”

  “走就走。”万飞琼生气道:“难道我这两句话不会说?”

  万选青没想她真敢自己去说,急忙拉住她道:“妹子,慢点,你看到盛老伯,有话应该说得婉转一点,别失了礼数。”

  万飞琼道:“大哥还把我当作三岁孩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两人迅快下楼,跨进书房,盛振华也跟着走入。右厢已经摆好桌佳肴,等着入席,盛锦堂陪同掌门人刚刚坐下,看到两人进来,立即招呼道:“万少兄,万姑娘快来请坐。”万选青、万飞琼依言坐下。

  盛锦堂又道:“振华,你也坐下来,这里吃吧。”

  盛振华道:“孩儿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盛锦堂目光转到万飞琼的脸上,含笑道:“万姑娘,你和范贤侄一同游湖去的,范贤侄到这时候还没回来,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万飞琼道:“我要回来了,他不想回来,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盛锦堂一手拂着长髯,微笑道:“范贤侄可是什么地方开罪了姑娘么?”

  万飞琼道:“没有。”

  盛锦堂道:“他至今未回,老夫倒不是担心他什么?只是金章令主因为前晚范贤侄没有照他令谕行事,必有责怪之意,如果他一个人落了单,对金陵街道又不熟悉,万一…”他果然不愧是老江湖,两人拌嘴的事,不好多问,问也问不出来,这几句话,就比问她还要有效。

  万飞琼虽是负气回来,女孩子嘛,总喜欢发发嗔,明着不理你,心里却希望你一路跟在她身后,忽左忽右的跟她陪几个小心,她也就会化嗔为喜,但她负气一走,范子云居然没有追上来,她这份委曲,可就大了,因此回转镖局,一赌气,关上房门,躺在上,几乎气得要哭。这时听了盛老伯的话,想到范子云这时候没有回来,当真出了事了,心头一急,忍不住问道:“那该怎么办?”

  万选青道:“这就要问你,你和范兄是在哪里分手的,在路上可曾遇到可疑的人物?”

  万飞琼忽然想起那两个又娇又的少女来,口中低“唔”了一声道:“她们香得确实有些古怪。”

  万选青道:“你说什么?什么香得古怪?”

  万飞琼粉脸一红,说道:“没有什么,只是在莫愁湖畔,遇见两个十分妖的女子,经过之处,香气又浓又甜,你问起可疑的人物,我才想起来,觉得这两个女的,真有些古怪。”

  盛锦堂问道:“这两个女子,衣襟上可是绣着花么?”

  万飞琼点点头道:“是啊,盛老伯知道她们是谁么?”

  盛锦堂没有回答,接着问道:“你们是如何遇上她们的?”万飞琼只得把方才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只是把自己负气先走一节,没有说出来。

  盛锦堂神色微凛,说道:“果然是她们。”

  盛振华问:“爹,她们是什么人呢?”

  盛锦堂看了商掌门人一眼,缓缓说道:“准是百花帮的人了。”

  “百花帮?”盛振华奇道:“孩儿怎会没有听人说过呢?”

  盛锦堂道:“百花帮崛起于三十年前,帮中都是年青貌美的女子,而且个个武功极高,不出一年工夫,已是名震武林,使得当时九大门派都感到威胁。但她们不仅行动神秘,只要人不犯她,她不犯人,所以还能相安无事,只要有人犯了她们忌讳,她们报复的手段,就极为残酷。因此江湖上人把百花帮视如蛇蝎,但百花帮只在江湖上出现了七八年光景,就烟消云散,从此不再听得她们的消息了,有人说,这批娘子军全已嫁了人,实情如何,也没有人知道了。”

  商翰飞双眉微拢,徐徐说道:“想不到百花帮的人,如今又会重现江湖…”

  盛振华道:“爹,范兄弟这时候还没回来,会不会…”

  万飞琼没等盛振华说完,哼道:“他不想回来,准是被那两个妖女给住了。”

  万选青喝道:“妹子,你不准胡说。”

  万飞琼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了,若非被那两个妖女给住了,为什么我回来了,他还赖在那里不回来呢?”她这口气,盛锦堂自然听得出来,敢情两人在湖边遇上了两个百花帮的门人,范子云多看了人家一眼,只要是男人,谁都会对漂亮的姑娘多看上一眼,她就多了心,负气先回了。

  盛锦堂一手捋须,吩咐道:“振华,你多派几个趟子手,出去找找看,也许范贤侄了路,也说不定。”盛振华答应一声,匆匆往外就走。

  山神庙前进,素帏高悬,丐帮的人正在替帮主办理丧事。山神庙最后一进,原本是厨房、柴房和堆置杂物的地方,一排也有五、六间之多,如今只有两间还算完好,一间现在仍然是丐帮的厨房。另一间是柴房,如今却木门紧闭,有四个丐帮八袋弟子站立门外,严加看守。

  原来这间柴房,临时改变用途,拨给了执法堂作为囚人之用。执法堂堂主宋仁民今天亲自鞫讯谋害帮主杀师犯上的逆徒凌江涛,但从午到晚,凌江涛除了号哭呼冤,供词一个字也没有。这时正是晚餐时光,代理帮主降龙丐柯长泰为了商议大事,着人把堂主宋仁民请去共膳,因此柴房门口,只留了四个丐帮八袋弟子看守。

  这是丐帮金陵分舵所在,平也决没有人敢闯进来,何况如今又有随同帮主前来的几位长老,个个都有一身顶尖的武功,自然更不会有人闯进来了。但天底下的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你认为不会发生的事,却偏偏发生了。

  就在执法堂主宋仁民刚刚离开,这后进的小天井里,无端刮起一阵轻风。四个八袋弟子眼前一花,面前就多了三个面蒙黑布的黑衣人,他们几乎连“啊”声都未出口,一下就被制住了道。为首黑衣人大袖一挥,另外两个黑衣人迅速的推开木门,抢身而入。

  说来也凑巧,这时正好有一个丐帮弟子手提食盒,从前进走入,看到这一情形,就立即大声嚷了起来:“有细。”黑夜间,人声较寂,这一声大喊,自可传出很远。

  这后进和第二进,本来只有一门之隔,第二进的大殿上此时正有代理帮主柯长泰、右长老连三省、传功堂堂主王镇海,执法堂堂主宋仁民四人,围坐着进膳,同时也正在低声议事。

  柯长泰坐在上首,这四人中以他武功最高,反应也最快,听到后进有人喊着“有细”声音刚入耳,坐着的人,已然一个轻旋,飞身而起,当先像鹰隼一般,往后进扑去。连三省、王镇海、宋仁民三人相继站起,同时跟着往后进掠来,但已经比柯长泰慢了一步。就在柯长泰堪堪掠到后进之际,站在后进把风的蒙面黑衣人口中喝了声:“风紧。”抢入柴房的两人及时迅快退出,三道人影一下掠上围墙。

  柯长泰大笑一声:“哪里走?”双脚一顿,凌空飞扑过去,他身法快捷无伦,当真不愧降龙丐的外号,扑上墙头之际,右手已然点出一指。

  但听“扑通”一声,一个黑衣蒙面人应指从墙头跌了下来,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等连三省等三人赶到,敌人已经去远。宋仁民一下掠到四个八袋弟子身前,替他们解开了被制的道。柯长泰也不追赶,飘然落到地上。

  连三省跟了过去,着问道:“柯兄,敌人是何等人物?”

  柯长泰道:“贼人退走的甚快,并未照面,但已被兄弟留下一个来了。”这时在第二进当值的弟子,也跟着拥了进来,早有两个弟子掠了过去,把那黑衣人反剪双手,用牛筋缚住。

  宋仁民解开四个弟子道之后,急忙抢身进入柴房,目光一转,只见捆绑凌江涛双手的绳索,已被利刃割断,敢情时间太过匆忙,他脚下的绳索,尚未割断,因此人总算没有被救走。宋仁民怒哼一声道:“好个逆徒,你还说是冤枉的,你的同,不是前来救你了么?”

  凌江涛流泪哀声道:“堂主垂察,弟子不认识他们,就算他们放开了弟子,弟子也不会随他们逃走的。”说话之时,柯长泰、连三省、王镇海三人,也相继走入,另外四名弟子却挟持着一个蒙面黑衣人,跟着进来。

  柯长泰一摆手道:“你们把此人蒙面黑布撕下来,瞧瞧他究竟是何人?”一名弟子答应一声,举手撕下了黑衣人的蒙面黑布。

  柯长泰目光一注,忍不住冷嘿一声,回头道:“连长老,此人不是你新结的姓范的兄弟么?”他正是范子云,此时道受制,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连三省不觉一呆,怔然道:“真会是他,这…怎么会呢?”

  执法堂主宋仁民道:“连长老认识此人么?”

  柯长泰冷笑一声道:“此子是连长老的小兄弟范子云。”此话说得十分刻毒。

  连三省作道:“不错,他是我连某的小兄弟,但连某认为他绝不会是凌江涛的同,更不会前来搭救凌江涛的,此事只怕另有文章。”

  柯长泰道:“事实俱在,这是有目共睹之事,难道还是兄弟有意加在他身上的罪名么?”

  连三省道:“老实说,兄弟对凌江涛毒害帮主一事,也觉得大有可疑。”

  柯长泰大笑一声道:“连长老,丐帮一向以忠义为本帮之本,处事都必须有凭有证,决不冤枉任何一个帮中弟子,如今连兄既然觉得事有可疑,正好本帮四位长老,都在此地,连兄可以三对六面,当着大家问个清楚。”

  连三省道:“兄弟正有此意。”

  柯长泰走到范子云面前,举手连拍了他身上三处道,回头道:“连兄现在可以问问他了。”

  范子云道一解,只觉身上一松,登时睁开眼来,眨了两下眼睛,稍一挣动,才发现自己身上被人用绳索捆绑起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赫然是丐帮柯长老、老哥哥和两个不认识的老化子,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口中“咦”了一声,问道:“老哥哥,你怎么无缘无故把小弟捆绑起来了?”

  连三省眼看柯长泰在范子云身上,连拍了三掌,分明是三处道受制,但方才柯长泰凌空扑起时,明明只点出一指,心中已然暗暗生疑,闻言沉嘿一声道:“你是老化子的小兄弟没错,但你做了甚么事,你自己应该清楚。”

  范子云经过这片刻工夫,已经镇定下来,反问道:“在下做了什么事,倒要请你连长老说说看?”他不再叫他“老哥哥”正表示他因双手被他们反绑,感到无比的愤慨。

  柯长泰嘿然道:“范少侠,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不妨说出来听听,若是果有委屈,敝帮查清楚了,自会放你。”

  连三省道:“不错,你说说看,你是做什么来的?”

  范子云道:“在下本来是和万姑娘一起逛莫愁湖来的,后来在归途中,遇上贵帮金陵分舵的一位弟兄,说是从盛记镖局赶来,专为找在下来的,在下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是奉连分舵主之命,前来相邀,并说连长老也在分舵中等侯…”

  连三省道:“这话就不对了,敝帮金陵分舵的分舵主,姓丁,也不姓连。”

  范子云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是听那人说的,金陵分舵主是连三元。”

  “连三元一直跟着我老化子,并非分舵主。”连三省接着“唔”了一声,问道:“你可曾问他,叫什么名字?”

  范子云道:“没有。”

  柯长泰似乎嫌连三省一直打岔,沉声道:“范少侠,你只管说下去,后来呢?”

  范子云道:“后来他领着在下到了贵帮分舵…”

  “慢点。”连三省问道:“他领你去的地方,不是山神庙吧?”

  “不是。”范子云道:“那是在城内一条僻静巷子里,一座宅院之中。”

  连三省道:“今天上午,老哥哥不是告诉过你么?这所山神庙,就是本帮金陵分舵所在么?”

  范子云道:“在下记得,所以在下也问他了,据他说,贵帮分舵,在江湖上是不公开的,但贵帮帮主到了金陵之后,也许会和江湖同道有所接触,不便在分舵接待,因此临时只好假山神庙一用了。”

  连三省愤然道:“他居然还捏造出一番理由来。”

  范子云道:“他在路上曾说连长老、连分舵主,都在分舵上等候在下,但等进入那座宅院之后,却不见连长老和连分舵主的影子。但据宅中一名黑衣童子告诉在下,说连长老、连分舵主一起出去了,不过连分舵主曾有代,要在下务必在分舵里等候…”

  “哈哈。”柯长泰发出一声嘶哑的大笑,说道:“看来果然有人阴谋篡夺帮主,连金陵分舵都已预先设立起来了。”这话说得极为明显,是说连三省也参与其事的了,不然,连三元是他亲信,怎会出任金陵分舵舵主呢?

  连三省目中光连闪,沉嘿道:“柯长老,这话什么意思?”

  柯长泰笑道:“兄弟是说谋害帮主,果然不是凌江涛一个人做的,原来有人替他撑着。”

  连三省脸现郁怒,洪喝道:“柯长老,你说得清楚一点,是谁给凌江涛撑的?”

  柯长泰道:“事实摆在眼前,这还用兄弟说么?”

  传功长老王镇海连忙拦道:“二位且莫误会,这位范少侠还未说出内情,先听他说完了,再作讨论不迟。”

  执法堂主宋仁民也道:“王长老说得极是,二位暂且息争,先听听范少侠怎么说?”

  范子云道:“在下枯坐甚久,喝了那黑衣童子沏的茶,就头脑旋眩,不省人事,直到方才,柯长老解开在下道,才清醒过来。”

  连三省心中暗道:“听他说的,倒似不假,看来此中果然另有阴谋。”

  柯长泰嘿嘿干笑道:“你倒推得干净。”

  范子云道:“在下什么地方推得干净?”

  柯长泰道:“你受何人指使,到山神庙企图救走凌江涛,同来的还有什么人?你不说出来成么?”

  “企图救走凌江涛?”范子云听得大吃一惊,说道:“在下和凌江涛,只见过一面,为什么要来救他呢?”

  柯长泰嘿嘿笑道:“这就要问你了,你是受什么人指使来的?实话实说,本座看在连长老的份上,还可给你一条生路,若有半虚言,丐帮的刑罚,是不好受的…”

  范子云道:“在下已把经过情形,全说出来了,你还要我说什呢?”“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柯长泰目中飞过一丝厉芒,喝道:“宋堂主,你要他们给我用刑,本座不相信问不出实情来。”

  “且慢。”连三省一摆手道:“范子云是连某的小兄弟,他的为人,连某知之甚稔,决不会做出为非作歹的事来,而且连某也相信他方才说的确是事实,因此连某觉得咱们应该先作调查,再行定夺。”

  柯长泰冷然道:“他夜入本帮分舵,企图劫走凌江涛,为本座截下,难道不是事实么?”

  连三省道:“兄弟觉得凌江涛杀师犯上,也是受了莫须有的冤枉…”

  柯长泰然变道:“连兄身为本帮右长老,怎可如此说话?”

  连三省道:“正因兄弟身为丐帮右长老,才要说公道话,不错,给帮主配药,煎药,以及服伺帮主服药的是凌江涛,从药罐中找出九节毒蟒的是你柯兄,在帮主遗体上,发现“痖门”被制的是我连某…”

  柯长泰道:“这还不够么?”

  “不。”连三省面色郑重,斩金截铁的说了这一“不”字,才道:“有人企图谋害帮主,这是一件大事,也决非一个人所能办到的事,因此这件事也许处心积虑已久。昨天上午,连某约范小兄弟,和万小妹到山神庙来,那时柯兄也在兄弟那里,凌江涛曾因帮主病情有了变化,奔来相告,如果有人想趁这机会,谋害帮主,陷害凌江涛,尽可从容在药罐中做手脚,在久病之身的帮主身上做手脚,这一点岂非没有可能…”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听得传功长老王镇海、执法长老宋仁民不瞿然动容。

  连三省略为一顿,续道:“再从今晚范小兄弟的口中,说出他被人以连某之名把他诳到一处宅院,施以蒙汗药,带来山神庙,以范小兄弟的为人,连某不得不信。揆诸事实,此中说不定正是处心积虑谋害帮主的贼人布下的陷阱,故入人罪,因此本座主张先行实地调查,不可非刑供,不知柯兄和二位长老的意见如何?”

  他刚说到这里,突听一声娇脆的声音,笑道:“梅姐姐,看来在丐帮之中,只有他还算稍微明白一点事理。”这话说得甚是甜美,似是出于一个小女子之口。

  连三省不觉一怔,抬脸喝道:“什么人?”柯长泰,王镇海、宋仁民三人六道目光,也同时朝门外投去。

  
上一章   彩虹剑   下一章 ( → )
义乌小说网为大家提供彩虹剑全集最新章节:第十四章隐情难明免费阅读,彩虹剑情节跌宕起伏、内容扣人心弦,花间浪子是彩虹剑全集免费阅读的作者。如喜欢彩虹剑全文阅读,那么请将彩虹剑加入收藏方便下次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