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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乌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谁才是野兽?  作者:希枒 书号:32199  时间:2017/7/18  字数:14842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 )
“唉…真怀念前些日子这屋里的光景。”

  洒地中海阳光的大厅里传出一声幽长的叹息,让坐在窗下的石像动了一下眉。

  裴玦没错过那微小的变化,再接再厉。

  “那时候这里充了人气,随时都有一抹美丽的身影穿梭其间。现在呢?不过短短几个礼拜,这里竟荒凉得像栋鬼屋,连居住的主人也荒芜得剩具空壳子。唉…”他感触良多的抚心叹息。

  受不了他夸张的台词,本想视他如空气的唐惟天终于有了动作。

  他的脸稍微转动一点角度,眯眼看向裴玦。

  “没有人拜托你留下来,要走请自便。”他淡淡的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虽然唐惟天装起雕像比任何希腊神像还完美,可是对著一块石头说话实在没有半点趣味,更何况他那张冰块脸,裴玦已经看腻了。

  裴玦决定今天非完成破冰仪式不可。

  “你这阵子很反常。”他直接划下第一刀。

  “不用你提醒,之前已经有人告诉我了。”唐惟天平板的语调在中途因为某种因素而轻晃了下。

  裴玦乘势追击,用力劈下第二刀。

  “是云漾吧?这屋子能找到第二个有高度智慧的生物,大概只有她了。可惜现在…”

  触及到那个遥远的名字,唐惟天眼中出吓人的光芒。

  他恶狠狠的看向裴玦。“你这次来又想找什么麻烦?!”

  看他渐渐有起,裴玦满意的笑了,随手拿起桌上一尊巴掌大小的雕像。

  “这只饕餮很特别。”他一边赏玩一边说。

  不像其它作品强调饕餮的凶猛,这尊雕像以质材良好的粉红大理石刻成,采半卧踞的姿态,看似平静无害,但仔细端详其中的纹路,就可以明显感受到这只嗜吃猛兽的念。

  这种表里不一个感觉,跟某人很像。

  唐惟天没说什么,以复杂的眼神望着那座小小的雕像。

  “是要给云漾的吧?”裴玦冷不防冒出一句。

  唐惟天随即收起惑的神情,用凶脸对他。

  “我猜对了?”看到他的反应,裴玦笑得更贼了。

  “如果你不知道如何联络她,我可以帮你送到她面前。”

  闻言,唐惟天的脸浮现出一股杀气。

  不用他开口,裴玦就可以看出他的疑问。

  “不用觉得奇怪,我们一直保持著一星期一封mail的默契。她现在人在台湾,而明天我要飞去台北,可以顺路带过去。”

  他说得轻松,唐惟天脸上的暴戾却是越积越浓。

  他就知道那个女人老是在耍他!

  当初说一定会保持联络,结果她联络的对象是裴玦。这些日子来他的等待倒成了自作多情。

  “需要我帮忙吗?”欣赏完他恢复生气的样子,裴玦出声唤回他的理智。

  唐惟天甩头一瞪。

  “不用。”他嗜血的说。

  这只饕餮他会亲手交给她,然后咬断她的脖子。

  “那么你是要跟我一起回台北吗?这样也好,回去散散心总好过闷在这栋宅子里。”

  “我有说要回去吗?”唐惟天怏怏的瞅了他一眼。

  “自从云漾走后,你就像火山休眠,闷得发霉,害我以为你是得了相思病,对云漾念念不忘呢。”他说得很故意。

  听得唐惟天的耳朵马上热了起来。

  “我怎么样都跟她无关!”他大声反驳。

  他才不承认那只爱闹的小猫能影响他的心情。

  “是吗?原来是我猜错了,我以为你很想见她呢。”裴玦遗憾的说,狡狯的眼睛可没放过他。

  “以另一种角度来说,我是很希望她现在就站在我面前。”让他可以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他凶残的表情太明显,裴玦转不到粉红色的绮想上,干笑了几声说道:“不过,这次你恐怕必须回家一趟,除非你不在意念盈。”

  “你又想做什么了?”一提到疼爱的堂妹,唐惟天马上竖起所有的防备。

  裴玦笑得很柔、很深沉。

  “我决定订婚。”他平淡的说。

  “什么?!”唐惟天跳起来大吼。“你跟念盈认识不到一年,家里的那只老狐狸跟那匹恶狼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事!?”

  “想搞清楚的话,你何不亲自去问问他们呢?”裴玦一派的气定神闲。

  唐惟天怒得鼻子猛气,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才听到他从牙中蹦出来的声音。

  “好。”丢下一个字,他抢过裴玦手中的雕像,忿忿离开大厅。

  望着那个火车头般的背影,裴玦眯弯了深渺的绿眼。

  “亲爱的盟友,这下别说我都没帮忙了。”

  ***--***--***--***

  趴在电脑前,滑鼠无力地在四封e-mail穿梭。

  无论官云漾看了几百遍,信里依然是一堆没意义的客套问候,没有她想要的消息。

  “可恶的裴玦,居然小气到连他的名字都不提。亏我们是盟友,这点忙都不帮。”按照之前的惯例,她一边咒骂裴玦一边关上没用的视窗。

  这一个月来她还是很忙,忙著学术会议,忙著完成论文,忙著从裴玦口中挖出唐惟天的联络方式。

  要是早知道裴玦这么不够意思,她爸爸又丢庄园的电话,当初在机场就应该先要到唐惟天的私人联络方式,现在也不会卡在裴玦坚强的防守下了。

  “哼,报应。”

  在她丧气的时候,身旁又传来风凉的声音,官云漾确定自己真的是被神遗弃了。

  “爱德华,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她忍不住这么问。

  “从你冲上去抱住大师那一秒起就不是了。”坐在一旁翻著杂志的爱德华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么请问一下,你现在是以什么身分坐在我家的椅子上呢?”她很有礼貌的问。

  这个恨让他记上二十多天也够了,用不著再摆脸色给她看了吧?

  “为了捍卫珍贵的艺术资产,我必须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爱德华说得冠冕堂皇。

  “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大师。”她只想亲近他,偶尔小小欺负他一下。

  爱德华不屑的瞟她一眼。

  “你会亵渎他。”

  听他这么说,她的心惊跳了下,死都不敢让他知道她已经蹂躏过他心中的神了。

  “我跟他是朋友。”她试著跟他解释。

  爱德华彻底怀疑她的说法。

  “你会安分的当他是一个普通朋友吗?你对他没有非分之想吗?云漾,别自欺欺人了,这个月你焦躁郁闷的样子我看得还不够多吗?”

  掩饰不了自己的感情,官云漾认了。

  “对,我是喜欢你的大师,你要视我为情敌吗?”

  爱德华大力合上杂志,目光不善地瞪住她的脸。

  对峙了几分钟,爱德华先打破紧张的气氛,幽幽吁了口气。

  “你应该早点说出来,这样就能早点下定决心。”他语重心长。

  “下定什么决心?”她听得一头雾水。

  爱德华不认同的摇摇头。

  “你在怕什么?如果你愿意,大可飞去西西里岛找他,为什么要用一堆借口阻止自己的感觉呢?”

  被人戳破内心最隐密的角落,官云漾的心口开始痛。

  她害怕心再被刨开一次,所以才会这么畏畏缩缩。

  帮唐惟天拒绝过太多人,她害怕相同的命运会落在自己身上。

  “唉…你不懂的…”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你要自我放弃也好,那样我的大师就能落得清闲。”看她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爱德华气到收回对好友的关怀,放她自生自灭。

  在气氛最低的时刻,电脑萤幕突然传来声响,提醒她新邮件的到来。

  辟云漾懒得看寄件者,直接开启邮件。

  偌大的萤幕上只出现一行仿古的中文字…

  饕餮降临

  她先是愣了一会,看到寄件者时浑身像是被通了电,整个人都麻了。

  “怎么会…”她握住滑鼠的手微微发抖。

  她寄了十几封信给裴玦,回覆的四封都是洋洋洒洒的千字废言。现在居然没通知就丢来这颗四字核子弹,她的这位盟友还真有道义啊。

  但最大的问题是,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

  在回乡的旅程中,唐惟天一句话都不说,不是板著脸扮石像,就是用杀人的目光凌迟裴玦。

  下了飞机,他干脆撇下裴玦,自己招辆计程车直奔唐家大宅。

  踏进家门也不理会旁人的招呼,怒气沸腾的闯进书房。

  他知道那两个狼狈为的爷孙现在一定窝在书房里等著算计他。

  “你们这两只该死的老狐狸与恶狼到底在想什么?!大脑退化成跟狗一样吗?”一踹开门,马上爆出他酝酿很久的怒吼。房内的人不受影响,依然故我的喝茶下棋。

  “爷爷,你孙子的生物学得不错,知道狐狸跟狼都是犬科动物。”唐慕河放下一记白子,随口说道。

  “嗯…脑袋没硬化成石头,是该庆幸了。”老人家沉了一会,在角落堵住孙子的攻势。

  “我不是回来让你们消遣的!”唐惟天握紧拳头,克制那股想打翻棋盘的冲动。

  “慕河,问问你的兄弟,这次回家来要吵什么?”唐老爷摸著下巴,思索著下一步棋。

  唐慕河听到爷爷的指示,俊美的脸转向门口,笑面人。

  “亲爱的弟弟,爷爷要我问你,你这次阔别数个月的返家,是想要什么样的糖吃呀?”

  舒缓的男中音由音乐家的嘴里发出,多了一份人的韵味。

  但听在唐惟逃邡里,却永远是嘈杂的噪音。

  “不必叫得这么恶心,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唐惟天硬著脸撇清关系。

  如果可以决定自己的出生,他宁愿不当人,也不要投胎到唐家被这两只衣冠禽兽凌

  “就算你老是叛逆爱反抗,你晚我一个月生在唐家却是事实。”唐慕河优雅的啜著茶,笑得很无害。

  这副吃人不吐骨头的嘴脸让唐惟天恨了二十多年。

  打从他们懂事开始,他就逃不开被唐慕河欺的命运。

  若说裴玦是善用伪装、狡猾使坏的青蛇,唐慕河就是不屑作假、总是用看似民主其实独裁的手段,明著作的恶狼。

  而受害者总是反应直接的他。

  “现在是你们悠闲下棋的时候吗?”他咬紧牙关,努力将暴力细胞压抑,先处理大事要紧。

  “的确不是时候。有个野人在耳边吼,心静不下来,不能好好思考。慕河,今天到此为止,这局算爷爷输。”唐老爷看棋盘上大势已去,及早收兵。

  “我相信如果再走下去,爷爷一定会找到扭转的机会,只可惜有人坏了兴致。”唐慕河意有所指的看了堂弟一眼。

  那一眼差点让唐惟天把牙齿咬断。

  “你们爷孙俩的双簧说够没?只会在这种没意义的事上逞口舌之快,遇到真正严重的事却反应迟钝!”他吼出这些日子来的不

  “慕河,你有感觉吗?你的堂兄弟不只生物好,连国文也进步了。”唐老爷端起茶杯,有了新发现的说。

  唐慕河看向门边的堂弟,目光暧昧。

  “是啊,现在讲的话是货真价实的出口成章了。应该是有高人指点过吧?”美丽的薄缓缓勾起,笑容里藏著深沉的算计。

  受不了他们事不关己的态度,唐惟天火了。

  “你们是没有危机意识或是不关心念盈?怎么可以允许那种荒谬的事情发生呢?!”火山一爆发,唐惟天所有的愤怒一齐涌上。

  “我?荒谬的事?”硝烟味弥漫的空间里,突然飘进一抹温柔的清香。

  “念盈!”一听到声音,唐惟天迫不及待的回向门口,终于见到他这辈子最珍爱的女人。

  “二哥,回家。”唐念盈缓步走到他面前,绝美的脸上挂著愉悦的笑容。

  唐惟天感动的抿直了嘴,紧紧抱住她。

  “这个家里只有你是一股清,会笑着接我。”

  在他的分类中,唐家的女人是特别的存在,不同于外头那堆蚕宝宝似的女人,而他洁白无瑕的堂妹当然是最宝贝的一个。

  “虽然基本学力进步了,可是眼睛好像还不大灵光。”唐老爷风凉的声音打散了兄妹俩相见的所有感动。

  “唉…有进步是好事,我们不能强求了。”唐慕河跟著一搭一唱。

  多亏他们的提醒,唐惟天才能从幸福的重逢中回到现实。

  他放开念盈,气势万千地走到棋盘边。

  “现在念盈来了,我们的帐可以好好算个清楚。”

  “慕河,你那个野人兄弟,现在不敲石头改行做生意了吗?”唐老爷没被他的气势吓到,悠哉品尝他的顶级乌龙茶。

  “不适合。就算唐氏再有钱,也负担不起原始人的败家。”唐慕河摇头反对。

  “你们够了吧!”唐惟天认清了事实,这对爷孙是打定主意要玩死他,跟他们耗下去只会伤害自己。

  他深一口气,不再奢望他们的反省自觉,直接摊牌。

  “我确定是你们的大脑衰退,否则怎么会答应念盈跟裴玦订婚呢?”

  “订婚?”唐老爷挑起灰白的眉看向唐慕河。

  “有吗?念盈。”唐慕河把球传给女主角。

  唐念盈没应声,默默举起两只手,纤长葱白的十指上没有任何被套牢的痕迹。

  “唉…到底是谁的大脑衰退呢?”事实摆在眼前,唐老爷感慨万千的叹道。

  “爷爷,这也不是新闻了,大家早有共识。”唐慕河心有戚戚焉。

  “怎么会?可是裴玦说…”受到打击的唐惟天愣愣地看着唐念盈无辜的俏脸,顿时无话可说。

  “终于轮到我说话了。”就在唐惟天发傻的同时,裴玦突然从唐念盈身边冒了出来。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到罪魁祸首,唐惟天的愤怒与羞辱压缩成和箭,一字字向那个笑弯绿眼的青蛇。

  “唉…”裴玦无奈的先叹口气。“这就要怪你冲得太快了。”

  “说清楚!”他受够这群人老是转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他只要一个答案。

  靶知到火山即将发的危险,裴玦反应很快的接下去。

  “当初在西西里我告诉你,我决定订婚,但那只是我的决定,念盈没有答应,其他人也不知情。”

  “你…”唐惟天明白自己又被骗了。

  “你不该这么冲动的,一听到消息就飞回台湾,还把我丢在机场。”裴玦不忘抱怨,微笑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不

  “你…”唐惟天握紧拳头,要不是碍于念盈在场,他一定会好好帮她教训这个卑鄙的男朋友。

  “家教不严,多包涵。”唐家老大爷开口为家丑道歉。

  “没关系,我习惯了。”裴玦宽宏大量的不计较。

  “你…”唐惟天被夹攻,气到没力。

  “爷爷,情况有点严重,我亲爱的弟弟好像连话都不会讲了。”唐慕河故作担心的嚷著。

  所有视线全集中在那个冒烟的火山头上。

  唐惟天愤恨地环视包围著他的这群野兽;平常时候,一个就已让他疲于应付了,现在全聚集在一起,他只有被分尸的份。

  “你们…好!”深知自己斗不过,唐惟天脚跟一旋,打算眼不见为净,回义大利过平静的生活。

  “据我所知,在台湾的唐家人好像都正朝这里来。如果你舍得让唐家、伯母扑空的话,大可行李一提,甩头走人。”裴玦语气轻松的说。

  唐惟天回头瞪他。

  “你这条该下地狱的蛇,居然四处通风报信?!”

  “是你在机场把我抛下,身边没现金的我只好打电话跟唐家人求救。”裴玦说得很无奈。

  “你…”气极的唐惟天什么事都不想管,一个转身又要杀出去。

  一只纤细的小手及时扯住他的衣摆。

  “二哥,你不多待几天吗?”唐念盈水汪汪的大眼写了期待。

  唐惟天怎么舍得拒绝亲爱妹妹的要求?

  肩膀一放,火气消了一些。

  “我先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再好好聊聊。”他妥协了。

  对自家妹妹可以好脾气,对于那群禽兽,他绝不留情。

  离开书房前,他又看了一圈,替每只野兽补上一支毒箭。

  “还是念盈厉害。”目送唐惟天火烧的背影,裴玦佩服的说。

  “当然。你也得看是谁教出来的。”唐家老狐狸得意的双手抱靠向椅背。

  “现在猎物走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唐慕河指指身旁的沙发,示意他们落座。

  “成员到齐,随时可以开会讨论。”裴玦搂著唐念盈坐下,人的笑容里尽是不怀好意。

  “不算到齐吧,你不是说有个新成员吗?”唐慕河也笑了。

  “快来了。”裴玦信心十足的说。

  “有好戏看吗?”唐老爷意味深长的瞟向他。

  “就算没有,也要想办法搞到有。”裴玦笑得更恶了。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很满意,一齐扬起了共谋的笑容。

  连唐惟天心目中的清…洁白无瑕的宝贝妹妹也微微勾起角。

  不知道他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发现这个针对他,由大小狐狸、恶狼、青蛇,外加一只小猫所结成的组织?

  ***--***--***--***

  望向眼前雄伟的大门,再对对手中潦草的字迹,官云漾深深了口豪门前的空气。

  原来唐惟天不只在西西里岛上当山大王,回到台湾也是坐拥半边天的王子。

  听多了爱德华的吹捧,她知道唐惟天不只才华出众,家世更教人眼红。

  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可恶的裴玦,居然使出这种手段。”垂在两侧的双手悄悄握拳,烂了手中的字条。

  她多想此刻在她掌中的,是裴玦那对不安好心的绿眸。

  他寄来第一封炸弹后,第二波攻击在两天后到来。

  信的内容依然简单明了…只有一行她现在握在手里的地址。

  收到信的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唐惟天的迟钝,至少他不会一眼就看出裴玦的把戏。

  不会一看到信就明白,她最想见的人那一刻就在那串地址上。

  这对她是多大的惑啊!谤本不给她犹豫的时间。

  “该死的裴玦,你知道这两天我是怎么过的吗?”想到这两天的挣扎,她忍不住咒骂起盟友。

  从收到信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停地在唐惟天的吸引力与自己的胆怯间来回撞击。

  整个脑袋被分成两半,烈的对抗起来,身体则像是行尸走般在家里飘

  要不是爱德华看不下去,硬把她踢了出来,她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但人是到了,脑袋却还没作出结论。

  她来有什么意义吗?

  胆怯的自己虽占了上风,脚却很自动地回转。

  她已经好久没见到唐惟天了。

  好想他。

  唐惟天的吸引力把她的脚步拉了过去。

  就这样,她在人家门口玩起折返跑,最后是累到失去理智,随手按下门铃。

  斑科技的萤幕中马上出现一个表情严谨的中年男人,有礼地询问她的来意。

  辟云漾手忙脚地报出唐惟天的名字,中年男子多看了她一眼,大门竟然应声而开。

  对方还向她致歉,说今天宅里情况特殊,无法去带她进来,得麻烦客人自己走到大屋。

  辟云漾狐疑的踏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嘀咕。

  “唐家不是富可敌国、超级名门吗?怎么门这么随便?”

  从大门出发约五分钟后,官云漾终于看到建筑物本体与她隔著一座广大的英式花园。

  她没心思欣赏大户人家美丽的花园,刚才被转开注意力的大脑现在又开始在拔河。

  沮丧的她干脆拐进路旁的花架,不想自己冲得太快。

  “啊…抱歉。”没料到会有其他人,官云漾吓退了一步。

  走了一大段路没见到人,刚想躲起来,偏偏和个陌生人撞上。

  不过,蹲在花架下整理枝蔓的白色背影没有反应。

  既然对方不介意,她也懒得再找地方藏了,于是安静的走向旁边的长椅。

  “打搅了。”坐下前她礼貌的打声招呼。这声招呼显然惊扰到了对方,穿著白衣的身子慢慢转向她。

  然后,官云漾看到了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一张脸。

  毫不迟疑,她喊了出来。

  “你是唐念盈!”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用陌生的眼神看她。

  “你认识我?”她的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平调。“我不认识你。”

  辟云漾尴尬的笑了一下。

  不愧是有血缘关系,这种直接跟唐惟天真像。

  “我认识裴玦与唐惟天,所以间接知道了你。”她简单的解释。

  “我还是不认识你。”唐念盈轻蹙起眉头,绝美的脸蛋起了小波折。

  辟云漾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唐惟天跟裴玦一谈起她时,总是会变得恶心巴拉的原因了。

  她简直是下凡的仙子!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又怕要化了。

  她是生下来让全天下人疼惜的。

  “我是官云漾,很高兴见到你。”官云漾拉出真诚的笑容;研究艺术的人非常乐意见到美丽的事物。

  “我听过你,幸会了。”唐念盈像是想到了什么,浅浅地笑了。

  “你是来找裴玦还是二哥呢?”相互介绍后唐念盈放下心防,友善的问。

  这一问问到了官云漾的痛处,让她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她想见裴玦,因为她要给他一记凶猛的右钩拳愤。

  她更想见到唐惟天,她要狠狠住他、欺负他。

  可是这两项计画,目前都不能执行。

  她怕右钩拳会勾出裴玦更阴险的报复,更怕唐惟天拒绝的脸。

  “我顺路经过,没有事前通知,这样太唐突了,我想我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好了。”她想溜了。

  “怎么会呢?不然,你陪我吧。一个人要在傍晚前整理好这片花圃有点勉强,你可以帮我吗?”唐念盈拦住她的脚步,美丽的笑容里带著请求。

  “没有园丁先生吗?”她涸仆气的问。

  唐家人怎么舍得让仙女作活呢?

  “虽然花园是沈伯负责,可是整理这个花架是我的兴趣,我都自己打理。”看出她的为难,唐念盈善体人意的说:“我是不是耽误到你的时间了?如果是,我很抱歉。”

  说完,她再度蹲下身子,默默工作。

  看到这么楚楚可人的背影,官云漾能说不吗?

  “如果不怕我碍手碍脚,请让我帮忙吧。”

  反正已经决定不见唐惟天,至少可以用唐念盈补眼睛。

  ***--***--***--***

  可是官云漾绝不会料到,她这个补眼睛的想法会让她补到唐家的饭桌上去。

  而她的帮忙也不仅止于修剪玫瑰这么风雅的休闲上。

  下午她帮唐念盈赶在太阳下山前整理好花架,然后就被她莫名其妙地拉到后山;在那里,她才真正见识到唐念盈这位超级千金小姐的娱乐活动。

  唐念盈不爱琴棋书画,偏爱莳草种花。

  但她种的都是营养价值高的生机蔬菜。

  所以即使现在眼前这一大桌美食有一半蔬果出自大小姐之手,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她这二十五年来所受到的最大惊吓,已经献给了目睹唐念盈举起锄头的那一刻。

  先来一个原始得很稀有的唐惟天,再出现一个嗜好另类的唐念盈。唐家人还可以培养出怎样厉害的人物呢?

  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唐家饭厅里,官云漾飘的神智收了回来。

  她绽开得体的笑容让唐念盈将她介绍给其他唐家人,一边不著痕迹地观察著。

  发现唐惟天跟裴玦尚未出现,她松下第一口气。

  现在她是骑虎难下,必须先想想对策。

  可是唐家人不给她息的机会,格外关心她跟唐惟天的情。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只能不停重复心虚的微笑。

  幸好大部分的唐家人都不勉强,除了主座上的威严老者。

  “你说你是在西西里岛跟那孩子认识的?”唐老爷不减当年叱吒风云时的气势,问起话来没有人敢敷衍。

  辟云漾马上正襟危坐。

  “是的,两个月前我误闯了惟天的院子,因而结识他。”她避重就轻的回答。

  “然后呢?”唐老爷锐利的眼光没放过她。

  辟云漾先试著闪开。

  “唐老先生,您的意思是?”

  唐老爷的眉轻挑了一下。

  “能坐上唐家的饭桌,就用不著客气。你也别用老先生提醒我的年纪大,跟著念盈称呼人就可以了。”

  “怎么可以!这样太失礼了。”也太奇怪了。

  辟云漾不纳闷:从她踏进门起,全部的唐家人对她这个陌生访客的态度未免也太亲切了吧?

  “你违逆我这个老人家才叫失礼吧?”唐老爷不容许被拒绝。

  她没时间去想通,只得先答应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跟那野孩子混的?”唐老爷没忘记焦点。

  话题一扯回,她开始犯头疼。

  看来唐家的人都知道唐惟天的怪癖,突然冒出一个有情的女,他们当然会很好奇。

  她该怎么回答才能给出一个众人满意、唐惟天又不反对的答案呢?

  她可以说实话吗?

  “爷爷,您想知道他们的事,应该来问我,我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裴玦及时传来的声援解除了她的警报。

  冲著这一点,她可以撤回右钩拳。

  “听起来好像有很多故事。”唐老爷颇感兴趣地望向裴玦,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是啊,云漾跟惟天一起经历了许多事。”裴玦故意把话说得暧昧。

  辟云漾用眼神警告他,他则丢回一个请她安心的眼色。

  看他这么有把握,她也不想管了,反正唐惟天要算帐的话,也轮不到她头上来。

  她还是专心研究如何面对唐惟天的方法就好。

  但人算真的不如天算。

  她才刚放下一个重担,最大的难关马上降临她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惟天指著她的鼻子惊愕的问。

  方才在门口距离远,他不敢确定,现在冲到人家面前来,不可能说是看错了。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官云漾觉得自己快哭了。

  无论梦里想了几百遍,都比不上真人站在面前一秒。

  “我…”她哽咽的说了一个字。

  “喂…你是怎么了?”唐惟天被她扭曲的表情吓到,手脚开始失措。

  “我…我…我…好想你!”她试图要压抑情绪,可是重逢的冲击太大了,她失控地出手抱住他。

  这一抱,启动了唐家人的呼吸,在场的人同时大一口气。

  气氛顿时变得燥热又暧昧。

  “你在搞什么啊!”最先回过神的是被吃豆腐的被害人,他用力拉开彼此的距离。

  辟云漾纵使不舍,但顾及场合,她难得配合的放开他。

  “抱歉。”她低头忏悔。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被她这一搞,唐惟天的语气变得很无奈。

  这两天,他为了应付自家人,已经到筋疲力尽,希望不要连她都来闹场。

  “我…”尚未想出对策的她说不出话。

  “吃饭时间到了,有什么事晚餐后再说。”大家长一声令下,作晚辈的只有遵从的份。

  “啰嗦的老狐狸。”唐惟天眼神叛逆地瞥向爷爷,人却安分的坐回自己的位子。

  辟云漾则多看了唐老爷一眼。

  她老觉得今天所有的人都对她好得过分,每次她说不出话来时总有人适时出来解围。

  一连串巧合下来,要她不怀疑也难。

  唐家的晚餐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沉默进行。

  但,中场休息时间很快就来到。

  当水果与茶点端上桌时,她知道自己又要被上场了。

  “裴玦刚刚不是要告诉我们云漾跟惟天的故事吗?”

  唐端起芳香的伯爵茶,一副客栈里听说书的模样,其他人也是一副洗耳恭听样。

  餐前那一抱,抱出所有人看连续剧的兴致。

  裴玦神秘一笑。

  “现在男女主角都在场,何不听当事人说呢?应该比较有趣吧。”

  众人的焦点马上转到未表态的男主角身上。

  唐惟天不耐的一一瞪回去。

  “认识就认识,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云漾是你第一个踏进唐家的女友人。”唐家长媳、唐惟天的娘也说话了。

  从她润的眼眶就可以看得出那一抱带给她的感动。她的儿子终于开窍了。

  “你们这些婆婆妈妈就爱嚼舌,明明很平常的事也要夸张成新闻头条。”唐惟天不屑的说。

  “有女孩来找你才不是很平常的事。”唐母已经将它视为二十一世纪世界第一件奇迹了。

  “我也很想知道她来的原因。”懒得跟母亲争辩,唐惟天继续之前的问话,偏头看向官云漾。

  “你在唐家出现,到底是什么来意?”

  “我…”肚子是喂了,脑袋却依然空空,她找不到完美的借口。

  “你那是什么口气?我是这样教你跟女孩子说话的吗?”受不了儿子的鲁,唐母气得差点把热茶泼过去。

  唐惟天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在家人的监视下,他没办法好好跟她讲话。

  他毅然决然站了起来,走到官云漾身边。

  “我们出去单独谈谈。”没等她反应,他拉起她的手腕就往落地窗外的庭院走去。

  这一拉,又拉出了唐家人强烈的好奇心。

  “看到没?惟天居然主动碰唐家以外的女孩。”

  “还当人家是外人吗?搞不好马上就是唐家人了。”

  “真的吗?那我得赶紧去月老庙还愿才行。”

  “不急吧,等事情确定再说。”

  讨论过后,一群婆婆妈妈兴致的挤到窗边,不想错过任何采画面。

  身后的另一群人也是笑容灿烂地换著眼神。

  ***--***--***--***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确定远离了家人騒扰的范围,唐惟天马上放开她,双手抱,一脸凶恶。

  “我…”官云漾不舍地望着自己手上他握过的地方。

  “我受够你的语言障碍了,你不能好好说话吗?”她应该知道他有多少耐心,不要再试探他的底线了。

  她两眼晶灿的盯看他。

  “好久不见。”她含感情地说。

  迟钝的原始人无法体会,觉得自己的忍耐度又被她削去一层。

  “你再说这些废话,我马上把你从这里丢出唐家大门。”他无情的下达最后通牒。

  辟云漾眼里的水光更明显了。

  她真的是太想念他了,连他野蛮的地方都非常怀念。

  “我好想你。”这句话像是咒语,一说出一定会有动作。

  唐惟天虽然有危机感,但她的动作更快,一眨眼,她又埋进他前。

  闻到熟悉的男人味,官云漾足的了口气。

  她真的是太太太怀念拥抱他的滋味了。

  “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碰我的吗?”唐惟天吼得很无力。

  “我知道,但我们太久没见了,情况特殊。拜托你…”她声音闷闷的。

  只要她一装可怜,他就没辙。

  唐惟天垂下挣扎的手,随便她了。

  “你也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吧?”身体可以放任她搂抱,理智上却不能放过她。

  “我…”之前想不出好理由,脑浆变糨糊的现在更不可能发挥功用了。

  没见过她这么长时间的迟疑,唐惟天困惑的望着那颗紧贴着他的头颅。

  他知道她喜欢碰他,喜欢看他被闹得变脸的样子。

  可是她从不会像现在这样,无缘无故地死命巴在他身上。

  除了那一晚。

  一滴冷汗从他额头滑了下来。

  忽然间,他有了很不好的联想。

  “你…该不会…是…有了吧?”他微颤著语调。

  所以她才会来找他,才会这么难以启口。

  她的种种异常瞬间有了合理的解释。

  被他恐怖的语气感染,官云漾的身体也僵了下。

  因为这段日子来她总是很忙,常常会忘了一些琐事。

  所以她也忘了,她的好朋友好像很久没来了。

  “我…”她慌张的抬头看他。

  看到她的表情,唐惟天明白自己猜对了。

  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冷汗越冒越凶,嘴巴无意识咕哝。

  “该死,我就知道人不能做坏事,一做错事就会有报应。”

  可是他不懂,他不过是第一次失控,就搞得难以收拾。屋里那几只禽兽天天作,怎么不见他们有烦恼的时候?

  是他太善良,还是太驽钝了?

  靶受到他的懊悔,官云漾环住他的手收得更紧。

  “事情还没确定。”她安慰的说。

  “你无法排除那个可能。”

  “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努力说得轻松。

  “这不算是大事吗?!”唐惟天忍不住大吼,吼完他就后悔了。

  “对不起,我太意外了。”他低嗓子道歉。

  不知道是被他吓著了或是其它复杂的因素,官云漾的眼泪突然不试曝制地掉了下来。

  “你要我怎么办呢?”她沙哑喊出沉在心底多时的挣扎。

  她哭,他的心也酸了。

  没有半点头绪的他现在只能拭去她的泪、抱住她而已。

  大受打击的两人根本没注意到有一股花香随著一抹白影,安静的隔著树丛与他们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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