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乌小说网为大家提供反骨仔全集最新章节
义乌小说网
义乌小说网 玄幻小说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架空小说 灵异小说 经典名著 言情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网游小说 军事小说 历史小说 耽美小说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竞技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小镇情慾 神雕旧事 山村媳妇 渔舟唱晚 倚玉偎香 黛玉初啼 女友出轨 女人如雾 家出百合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义乌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反骨仔  作者:李亮 书号:1922  时间:2016/10/5  字数:16414 
上一章   第六章 余生董天命    下一章 ( → )
李响、叶杏、舒展三人逃出兰州,甩去了追兵,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舒展只求离开家乡,投奔江湖,其余具体去哪里,却从未想过。叶杏于前途茫然无计,只是追随李响来凑反骨七杀。三人中,唯有李响本继续沿着黄河走下去,不料黄河虽一路向东,但在兰州拐了好急的一个弯子,向北而去。三人逃得猛了,错过去又不愿走回头路,一时间,天地虽大却不知路在何方,便抓了个阄继续踏上东去之路。

  三人都是放形骸、懒散疲沓的人物,这时行路又没有个目标,一路上且行且歇,游山玩水,不几抢来的两匹马也卖掉了,饥一顿、一顿地混,忽忽间走了三月有余,暑气渐去,秋意渐浓,已来到陕西境内。

  陕西地域辽阔,南北狭长,三秦大地民风淳朴刚勇,西岳聚王者之气,始皇帝因之坐拥天下。三人一路走来,见过了黄土窑、米脂婆姨、至险华山,听过了信天游、大秦腔、凤花鼓,吃过了羊泡、石子饼、带面,不由得意洋洋,乐不思乡。

  三个月的时间里,李响伤势已好,手足恢复了劲道,与叶杏多作切磋,将与关黑虎拼斗时领悟的一套指法功夫细细揣摩完善。他天山的功夫扔了三年,此刻使起招来似是而非,可是在兰州城里几番恶斗,却是越来越强。叶杏初时还以为他吹牛,可是看到后来,李响的动手越来越凌厉险峻,越来越少了天山派飘逸出尘的痕迹,不由也是啧啧称奇。

  原来李响三年沉淀,虽不动手,但却于自己的性格处世做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反思内省,竟在不知不觉间由武入道,隐隐然初窥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只是他功力实在太浅,这才不能战胜关黑虎。

  他们也把反骨七杀之事给舒展说了。舒展既然离家出走,那自是唯恐天下不,充了兴趣。他本是个手无缚之力的书生,李响、叶杏便教了他一套简单实用的形意刀法,又找了几场大架来让他打,几番磨炼,已是一刀在手,等闲几个壮汉进身不得的江湖汉子了。

  这一高风凉。三人在路上走得兴起,谈天唱歌好不快活。黄土地上地势平展,一条笔直官道,两边秋树萧萧。金风起处,巴掌大的落叶一片片地砸下来。叶杏卖身法,在落叶隙中东一钻西一闪,只如舞蹈一般,裙裾飞处,飘飘仙,竟是片叶不沾身。舒展正练二人教他的暗器手法,拼命来捉落叶,已能在一瞬间拿住九片,只是手忙脚不甚好看。李响呵呵而笑,一手拄拐,大步向行。

  叶杏停下身法,微有些气,面上泛红,笑道:“还拄着干吗?你又不瘸了。”李响举起拐,掂一掂道:“我这两次受伤,稀里糊涂地拄了小四年的拐,你要是不让我拄了,我这手里轻飘飘的,却不知怎么好了。算啦,以后就练杖法法好了。”

  舒展手中地抓了两把落叶,道:“十一片!厉害吧!”叶杏笑道:“不坏不坏,只是树叶都给你抓得皱了,以后试试只捏叶柄来接。再能拿十一片,等闲的暗器你就不用怕了。”

  舒展把手中树叶一抛,落叶缤纷,瞅准一片叶子,去捏叶柄,怎料那叶子旋转,轻轻一歪,便逃出了他的指尖。舒展哇哇大叫,继续苦练去了。他离开官场久,天渐渐释放,再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师爷,大叫大闹全没了斯文人的意思。

  正说笑间,三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他们由西往东行,却见从北向南走来一队人马。那队人当先两匹马开路,马上坐着二人,年纪都在二十往上,不到三十。他俩都是黄焦焦的一张脸,长眉金睛,面目上瞧来依稀有几分相似,当是兄弟。这时见路边李响三人,其中较小的一个把手中杏黄旗一摆:“起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在他们身后忽有一声吼叫如平地炸雷般响起:“皇恩浩!天命难违!”

  那声音来得突然,又端的响亮,李响一行给吓了一跳,注目看时,这队人正从身边经过。那两骑开队的马后,正有一人一步步走来。

  只见那人,泱泱身高在九尺开外,生得豹头环眼、虎背熊,一头发在脑后随便一扎,颔下一部连鬓络腮胡。间一条难辨颜色的长,足蹬一双开口掉底、以牛筋绑的快靴。赤的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汗水蜿蜒。在他的双肩上各有三条铁链,在身前又有五条铁链穿腋横穿,十一条铁链纵横错,便如一件铁坎肩,搭在这大汉的身上。

  在大汉身后,六条铁链向后笔直伸出,铁链的尽头,一条磨盘细、一丈多长的铁磙子刮起层层坚土,被大汉拖动前行。那大汉每走一步,都是青筋暴起,汗洒尘埃,一声呼喝响彻云天!

  “皇恩浩,天命难违!”

  这时听清了他吼的是什么,三个人的心猛地全都缩成了一团。那声音沙哑苍凉,呼喊的又是如此绝望世故的言语,可是在那无尽的绝望之中,却仍有不灭的斗志澎湃,使得整个的一句话,不像是什么感悟,倒像是嘲一般,变成了一句气势磅礴的怒吼,便如冬天的巨,带着一股沉静的澎湃,冷冷地一层层拍来。三人一听之下,浑身上下孔皆张,须臾间齐齐出了一身冷汗。

  那大汉大吼向前,在他身后是两架马车、三架板车,板车之后又是三骑马押后。三名马上的骑士年纪较大,也都是黄面金睛,与前边的骑士竟似是一同胞。整个车队从李响三人身边走过,一路南下,走出几十步,那大汉的吼声才停住。

  三个人木然站在路边,李响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亮晶晶的全是汗水。舒展道:“好汉子!”

  叶杏眼望李响,道:“你怎么说?”李响想了一下,道:“我想见识一下,是谁这么玩人?”

  左右三人并无什么目标,往哪里走也是走,于是转头跟着那车队向南进发,又走了十余里地,前边有了一座大城,青灰的城墙四四方方。

  舒展瞧着眼,蓦地一拍额头,叫道:“长安!”他曼声道“朝堂承东,温调延北。西有玉台,联以昆德。嵯峨崨嶪,罔识所则。若夫长年神仙,宣室玉堂。麒麟朱鸟,龙兴含章,譬众星之环极,叛赫戏以辉煌。”竟是张衡名篇《西京赋》。

  那车队来到城下“皇恩浩,天命难违”的呼号又起。看来,那所谓的“起声”便是逢人颂恩。

  三人跟着车队进了长安,长安为几朝古都,自是极尽繁华,长街阔路,人往来如烟。这时正是申时,行人本多,那大汉一叫,登时引来无数看热闹的闲人,早把路两边围了个水不通。那大汉一路吼叫,被车队带到了城中钟楼菜市口,这才停下来。四个骑士分四边稳住了场子,最年轻的那个却停马在大汉身边。

  那大汉这时已背对铁磙,面向群众跪下。

  那年轻骑士道:“各位长安父老!兹有反王董天命奉旨发配,路过西京。尊皇上谕,须得昭彰其罪,以正天下之风…”这人一张淡金面皮,两眉极重,衬得双眼中一派沧桑意味,果然连说话也是四平八稳、老气横秋。

  李响三人混在人群之中,听得这话也是一惊。叶杏冷笑道:“现在知道是谁在玩人了?”李响沉默片刻,冷笑道:“果然皇上都是混蛋。”这话低低说来,旁人听不到,旁边的舒展却吓了个半死,哀求道:“兄弟,杀头的。”

  这时那浓眉的汉子却在宣布赤膊汉子的罪行。众人听了,不由大感意外。原来这赤膊汉子来历非小,乃是本朝国寿王的后裔。当,本朝开国皇帝元祖打天下时,麾下有一异姓兄弟,两人自幼义结金兰,后来起兵造反,出生入死,并肩为战,这才打下这万里江山。开国之始,元祖敕封那兄弟为“国寿王”因他姓“重”更赐号曰:江山之重。兄弟相约,后两家子孙轮称帝。怎料元祖驾崩,却传位给自己的三子,当时朝中人颇有非议,但是重王爷却没有二话,兢兢业业,保住了新皇基业。到后来国寿王过世,这件事自然没人敢再提起。皇家天下,方得以绵延十一代。怎料到了皇家第十二代、重家第十四代上,重家却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此人名为重耀,少负神童之名。读书习武莫不能举一反三,又有天生的神力,小小年纪继承了祖上的“江山之重,国寿之王”的封号,后来又七战七胜,西定边关,成为国家柱石。

  怎料这人虽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兀自不能心甘。偏要因祖上的一句戏言,来争那皇帝的宝座。终于便在前年进京面圣时,突然发难,率死士攻入皇宫,意宫夺位。惜乎皇上早有准备,一早设下埋伏。皇宫中一场恶斗,这重耀终于功亏一篑,兵败被俘。

  他这样的谋逆篡位,按律本当诛灭九族。可是皇上仁慈,念在他重家大功,竟然一不杀他,二不牵连其他,只是将他发配。不过,发配之时却有其他惩罚:御赐生铁千斤,铸铁棺一口,殓那攻入皇宫的二百死士人头骨灰于其中,浇销棱,令其永世不得超生。又赐重耀草头为姓,以定其民身份;天命为名,以儆重氏子孙,这才令他拖棺奔走,行遍天下。一路感恩,一路思过,教化天下百姓。

  那浓眉青年侃侃道来,状甚得意。这边李响、叶杏的拳头却已握得咯咯直响。舒展心中惶恐,夹在中间紧紧拖住二人的手臂,生怕二人暴起闹事。

  只听那浓眉青年道:“如今诉罪已了,钦犯董天命便暂押此处。本城百姓不论男女贵皆可管教于他。一拳一分忠心,一脚一分圣意。各位,不要客气,请便吧。”他说着拨马走开,与其他四名骑士远远观望。

  人群中一时一片静默,这样一条大汉,罪行又是如此胆大包天,虽然给锁住了,又哪有人敢随便招惹?一时间鸦雀无声,无人敢动。

  良久,忽有一个小孩挤出人群,在地上抓了一把,一扬手,又是土又是沙地扬了过去。那大汉跪在地上,微微闭眼让过这股烟土,再睁开眼时,面上仍是淡淡的,全无表情。

  这下人群胆子大了起来。菜市口的菜帮子臭蛋、石子树枝,尽都丢了过去。那大汉头上肩上眨眼间一片狼藉,却兀自动也不动,偶尔翻眼看一看人群,神色中一片不屑。

  突然有一人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只见一人分开人群,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远处的骑士微微一惊,其中年长者摆手示意静观其变。

  只见进来这人岁数大概不过十七八的样子,剃了个光头,头上又是疮又是疥的,走进场中,他左右开弓把那大汉身边的垃圾踢开,蹲下身来瞧瞧大汉的脸,微微摇头叹息,走回人群中。

  “哇”的一声,一个小孩儿哭了出来。那光头少年再走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块小孩儿的围嘴,来到大汉身前,细细替大汉将头脸抹拭干净,再瞧一瞧,笑道:“这样才好啊!”他顺手将围嘴扔掉,突地抡起右拳,重重打在大汉的腮上,笑道:“这样才顺手啊!”这一拳几乎集中他全部力量,便是那大汉,也给打得头一歪。

  李响臂上肌一紧,几乎就要发作。舒展大急,幸好旁边叶杏道:“别冲动,晚上再来。”

  于是三人慢慢向后退去。场中那大汉吃了光头一拳,这时抬起眼来微微扫他一眼,肩膀一动,似是冷笑一声。那光头向为本地一恶,见他如此不以为然,登时更加来劲,左一拳右一拳,泼风般地打。

  这时连舒展都看不过眼了,道:“人家又与他没有私仇,何必这样过分?”叶杏黯然道:“人心难测。他不过是不占便宜便难受罢了。”李响冷笑道:“那汉子一口唾沫都能钉死他,可笑这小人猖獗。”

  三人终是强怒火,掉头去了。

  三人气愤愤地找了家店子投宿,潦草地吃了晚饭,早早歇息了。舒展又气又怕,心中又有些期待,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迷糊了,忽听身边悉悉簌簌的,睁开眼来,正好梆鼓声动,正是寅时三刻,望窗外看,天正是最黑的时候。

  见李响已收拾利落,舒展犹豫道:“真要去救那董天命么?谋反犯上,他确实有罪的。”李响将带束紧,道:“那人便是罪大恶极,杀了也就是了,为何这般羞辱于人?既让我见到,我断不能视若无睹。这事太过危险,你不用跟着来。”他说着要走。舒展一把拖住他,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若怕事,还跟你们出来么?”说完跳起身来,快手快脚地收拾。

  李响面上连平素少不了的阴沉笑容都没有:“这次的事情,非同寻常。押解那重耀的五个人,瞧来个个都是高手。既为五人,又是兄弟,难说会不会有什么绝技暗藏。我与叶杏此去自顾不暇,你的功夫现在恐怕只会碍手碍脚。”他只觉“董天命”那名字傻得不行,故仍是叫他的原名。

  他这话说得并不客气,舒展灰心丧气,颇为沮丧:“可是…可是…”李响道:“我们已打探清楚,长安近是寅时一刻开城门。要不然你就先到东城外等候,我与叶姑娘若能得手,便去与你相见。”舒展想了想,只好点头,两人便约好了相见的地点。

  李响走出门去,到隔壁叫了叶杏,接着房顶上瓦片轻轻一响,自是两人上房而走。舒展愣了愣,抓了三人的一个小包袱,挎了钢刀出门。只见月皎洁,旅店东墙停着一架牛车,便也没有叫门,就踩着车辕从那里爬了出去。

  且说李响叶杏两人毕生最看不得的,便是恃强凌弱、羞辱于人。那董天命若是被当街枭首,二人只怕会一笑而过,可如今,朝中为了以儆天下,竟然要将他从京城一路奔波天下,更在沿途鼓励宵小加以折辱,登时起了二人的侠义之心。这时他俩蹿房越脊,近那菜市口,心中的愤也达到巅峰。

  到得十字街口,二人隐身于民居之后,只见空的菜市口中一团火光,两个守卫正就着火烤玉米,一股焦香弥漫。菜市口边上搭起一座帐篷,那董天命却不见了。仔细一看,那生铁棺上出颗人头,原来他正背靠铁棺沉沉酣睡。

  两个守卫方烤好了一玉米,其中一人伸手去拿,给烫得抛。

  李响冷笑道:“他们倒是快活。”叶杏道:“我先出去引他们过来,你且来偷袭,认住那抛玉米玩的,务求一击而中,先拿下一个。”

  李响一愣,断然道:“不行。”叶杏皱起眉来,回头来瞪视李响,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李响摇头道:“我没有办法。但是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去犯险!你一个女子,兰州一战失手被擒,至今想来我仍然后怕。”叶杏听得一愣,面上一红,心头跳,冷笑道:“女子便怎样?你不来,我未必就逃不出来。”

  两人正在争吵,忽然间打谷场上的两个守卫一齐抛下玉米,站起身来喝问道:“什么人?”两人只道被人发现了,一时间对视一眼,凶大发,便要起身硬干。

  便在此时,突然有人沉声应道:“关外常自在,特来一会大内群英的手段。”说着话,已有一人自长街的另一方狂奔而至。

  只见那人影庞大臃肿,来势却如下山猛虎一般,那火堆为他气势所,猛地一暗,在这一刹那,只听“锵锵锵”三声,那人与两个守卫已各了一招。那边阴影里的董天命突然喝彩道:“好!破冰屠龙刀法!”

  火光再慢慢亮起,那守卫二人已各退一步,手中亮出兵刃,一为双飞钺,一为护手钩,竟都是于锁拿的外家兵刃。而在他们面前,也已多了一人。

  只见来人在初秋季节便穿了一件皮裘,皮裘肮脏破烂,难辨。上掩颈,下掩膝,肥肥大大。那人个子不高,瞧那出皮裘的手脚纤纤细细,当并不壮。他手中拎一柄刀,尖头直身,状如冰锥,寒光闪动。

  那董天命赞道:“长白山杜骅的刀法,果然刚猛霸道,犀利灵动。你是…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有个弟子姓常的?”

  那常自在起手扬刀,咧嘴一笑,道:“我不是杜老师的弟子。”他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面白微须,方额尖颔,两道长眉飞扬跋扈,一双细眼寒光四。塌鼻大嘴,嘴角出两枚尖齿,森森然竟有择人而噬之势。

  那使双飞钺的守卫啐道:“呸,间示众时鬼鬼祟祟,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原来竟是个傻子!”原来白天那常自在也在菜市口的人群中,因神色怪异,早被几个守卫记下。只是皇上既派他们监督押送,实际上也就存着将沿途意不轨者斩草除的意思,因此并不叫破,只等他自己现身。哪知事到临头,出来的竟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李响与叶杏也暗自摇头,什么叫他不是“杜老师”的“弟子”?

  那痴人常自在并不解释,只挽个刀花,喝一声,便扑过来。刀光凛冽刚猛,直如一记记冰锥倾力凿下,便是有毒龙藏身天池冰底,也必屠之而后快。

  那两个守卫叫声“来得好”各自招架。他二人出身大内,因防着刺客来袭,又避免侍卫中有人叛变闹事,因此所学兵刃多以短巧灵活为长,于防御守备一项更是专注。那常自在的刀法或可凿开万古坚冰,可是他二人兵刃织就的罗网却是穿不透的。只见四道绵银线萦萦绕绕,一点点地将那电光包裹,再一收束,破冰屠龙刀登时声势大减。

  可是突然之间,在那如电如雷、直起直落的刀光里,却游进一抹碧,便如回大地,暖暗藏。坚冰为之消融,罗网立见破绽!

  一声痛叫,那使护手钩的踉跄后退。常自在化身黑烟已扑到铁棺前。左手一甩,一柄长剑颤巍巍地入地下,双手举刀一刀剁下——只听锵的一声响,连缀铁棺的六铁链已给他应声斩断一

  那董天命讶然道:“水剑法?你怎么还会寄情叟的功夫?”常自在笑道:“你不要吵!”第二刀一摆,回过力来便要砍下。

  李响咋舌叹道:“这人笑得好生狰狞。倒似这一刀是要重耀的老命一般。叶杏却觉那笑容似曾相识,眼珠一转,瞅见李响“哧”地一笑道:“这笑容好熟悉。”

  那一刀劈的却仍是铁链,只是这一回刀刃眼看要触到铁链时,白光闪动,却有一枚短戟了进来“叮”地架开了。他回头看时,正是守卫中年纪最长者已然赶到。

  李响、叶杏相顾一望,心中同时生出异警,齐齐猛地向前一扑,背后金风割体,兵刃走空。两人半空中翻身再看,守卫中剩余的一个使铁爪的,一个使跨虎篮的,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背后。

  这一下饶是二人大胆,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想来这五人既然戒备,其余三人赶来也是应当,只是没想到竟有这般快法,他俩一时不慎,几乎吃了大亏。

  眼见那两人快步来,李响二人立足不稳,只得节节退后,眨眼间被近铁棺。那使双飞钺和使护手钩的赶来一围,五个人登时将李响、叶杏、常自在围在其中。

  那为首长者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营劫钦犯有何企图?”李响以拐点地,既然已被发现,不知不觉便又把行乞时的无赖劲拿出,侧头问常自在道:“这位兄弟,你干吗来救这大胡子?”常自在横刀道:“反正闲来无事,听那句‘天命难违’来气,便来捣乱!”李响拍腿大赞,道:“不错!我俩是看皇帝老子玩人不,算是冲着‘皇恩浩’这一句来的。”

  那老者怒笑道:“好一群不知死活的贼子,如今既已现形,就来乖乖受死!”

  叶杏怒道:“有本事就来杀!被杀还得乖乖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那么?”她这番话对于这些大内人物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常自在听得一愣,大笑道:“对啊!有本事就来动手!少来唬人!”他一伸手,便去抢地上的宝剑。旁边那双飞钺忌惮他刀剑齐施的厉害,扑上来横钺去锁他手腕。突然间寒光闪动,使双飞钺的哇哇惨叫,手背上鲜血淋漓,了一枚银梭。

  董天命叫道:“新月银梭邓六婆!”

  那常自在一招击退对手,猛地响后一退“啪”的一声,使跨虎篮的仰天摔倒,那长剑拔地而起,飞回常自在手中。

  董天命一声未平,一声又起:“鞭敲山万马停!”

  原来便在那常自在手中,不知何时又挽了一条黑黝黝、灵蛇般的长鞭!这时他听董天命又给叫破,哭笑不得,叫道:“你到底是帮谁呀?”

  “啪”的一声,那使跨虎篮的一个鲤鱼打跳起身来,面上一道鞭痕从左额拉到右腮,怒道:“你***,你到底是耍什么的?”

  这五名守卫在京城中有个绰号叫“十齿飞磨”说的是他们人人使双手兵刃,发动开来如磨盘绞动,又稳又狠,让人赢不得、逃不了。当曾有号称江北第一催命鬼的杀手杨井甫入宫行刺,便是给这五兄弟困斗半个时辰,长刀手,掌断腿瘸,给活生生拿下了。经此一役,大内传言十齿飞磨可轻夺天下兵刃,尽破万门武功。

  常自在的功夫较之那杨井甫差得可太多了。本来以十齿飞磨的功夫,十招内就应该可以将他拿下,可问题是,这常自在自亮相开始,已用了不同门派的刀、剑、梭、鞭,除了刀法,哪种武艺都没使出超过三招。十齿飞磨在大内呆久了,习惯了以众敌寡,见招拆招,这回刚要对付他的刀,剑就来了;刚要破他的银梭,鞭就到了,端的是花样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竟然一上来就连连吃亏,若不是他的招式、功力都欠火候,只怕这时已然损兵折将了。

  这时只听那常自在笑道:“你管我耍什么?耍什么都厉害!”那短戟喝道:“别被他唬住,不管他耍什么,都一概拿下!布‘五行太岁阵’!”他一言令下,只见人影翻动,短戟、铁爪、跨虎篮、双飞钺、护手钩闪动银华,将李响等三人围住。

  那常自在喝道:“来得好!”他两手晃处,刀剑入鞘,又从身后拽出一狼牙来,抡开了虎虎风动,得五人各退三步。

  狼牙本是马上的兵器,招式简单,胜在势大力沉。这常自在此处施展开来,先把李响、叶杏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抱头蹲下,这才给他让出一片空地,呼啸来去。只见乌光纵横,叮咚响亮,一个黑圈之外十个亮白的小圈如星掷丸跳,一触即走,煞是好看。

  好看是好看了,其中的甘苦却只有常自在自知。狼牙耗力甚大,他本想要一击奏效,哪知那五人这回学乖了,并不与他硬碰,只是在外围磨着。这五行太岁阵本是大内防备一高手所用的困阵,这时五个使短兵器的高手只守不攻,随他进退,眨眼间就把常自在累得汗浃背。

  眼看他的狼牙越舞越慢,终于出破绽。那使短戟的忽地双戟一错,锁住了头。常自在累得几乎力,子骤然停下,带得他也是一晃。旁边四人觑着便宜,一起跳进来打他,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四人无功而返,常自在缩在一面大盾之下,连个影子也难见着。

  五个守卫哭无泪,暴跳如雷,骂道:“没种的小子,身上哪来的恁多古怪!”常自在微微掀起盾牌,微笑不语,作悟道拈花状。

  守卫一时拿他没法,只好转头对付李响、叶杏。他一回头却吃了一惊,只见月光下,叶杏两手按地伏身探腿,含耸肩,身形如待发的弓弩。在她身后,李响傲然而立,两脚不丁不八,微微垂头,却高举右手。手上四指微扣,只有一食指斜斜指向半月。

  这般动作绝非天山一派任何招式的起手。可是李响此时做来指天立地,登时有一股孤高遗世的气势汹涌而出。

  董天命讶然道:“这是什么功夫?”李响翻眼狞笑,道:“詈天指!”

  这时候,舒展正走在长安冷凄凄的街道上。方才被李响拒绝参与本次行动,虽说理由充分,可是终究心中委屈,这时孤零零地往城外走,只有自己清清淡淡的一条影子相伴,不由沮丧。他正胡思想,忽然前边传来一阵喧哗。舒展猛然警醒,几个月来的历练登时显示出来。他微一伏身,并不细想便藏身于黑影之中。只见几个年轻人踢踢踏踏、骂骂咧咧地走来。当先一人光头烂顶,舒展一见,登时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间在谷场上殴辱董天命的无赖!

  那无赖披一件夹衣,摇摇摆摆地走来,一路道:“咱们便这般去菜市口玩乐,那几个守卫定然不敢懈怠,也便陪着咱们。而小六他们便趁机偷了他们的马。守卫们忙着赶路,哪有时间多作调查。如此一来,齐老大要的好马就算差了,哥几个也能有几天的酒钱。”

  旁边一个八字眉的青皮问道:“咱们大半夜的去菜市口,人家不怀疑么?”

  那光头道:“怀疑什么?他们押那汉子一路行来,为的就是遵照皇上的旨意,让人去打他。咱们半夜过去,那说明咱们对皇上的忠心非同小可啊!再说,齐老大那边催得紧,再偷不来马,他发个火,咱们还有命在么?”

  原来几个人此前赌债欠得太多,又没钱偿还。赌场的人便出个主意让他们偷马,几人转悠了几天,那几个守卫虽是官府来人,可欺他们是外乡人,因此,竟决定找他们下手了。

  另一个塌鼻子的道:“唉,这主意虽好,却也太过累人。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却去搞这劳什子,我倒愿意去和小六他们偷马,多少也刺些。”

  那光头的笑道:“这才是你没见识。咱们平虽没少揍过人,但老子今试了,方知其中的最高美妙。老子今天揍的那人,左一拳右一拳,打得那叫一个过瘾。平里那些蠢人,两拳下去便倒了。偏这汉子,挨了我几十拳竟是动也不动。拳头打在他脸上,那个高矮,那个挫劲,真是天上地下少有的沙包。最后我打出一身的汗,那厮哼都没哼一声!咱们兄弟今便来轮着过瘾,打赌看看最后是谁放倒了他!”

  旁边一个青皮道:“喝着酒,吃着,活动筋骨,想想也美!”

  众人哈哈大笑,高举手中纸包酒坛,竟似是来把酒玩乐的。可是这玩乐的内容却不是歌舞琴棋,却是去殴打一个决不会还手的汉子。

  舒展听得咬碎钢牙,单手握紧钢刀,勉强平复了一下心绪,猛地打横跳出,骂道:“一群没有廉的小鬼,乘人之危,算什么好汉?”

  那几个青皮都吓了一跳,待看到舒展不过是一个人时,却又都嚣张起来。

  那光头的道:“哎呀,哪儿蹦出一个好打不平的出来?那死囚是你爹呀,你这么护着他?”舒展怒道:“那人虽是钦犯,却与你一样也是天地生养的人,你如何好意思那般折辱于他?”

  那光头大笑道:“若是他不想有今的田地,当初就不要获罪。如今皇上这般判了他,我一个做子民的,打他骂他,那是为国尽忠。你来说我便是谋反!”这帮青皮平横行乡里,惯会强词夺理。如今谋逆大罪来,便是舒展腹经纶,一时也辩驳不得。

  旁边的青皮看他虽拿了柄刀,但眉宇间书生气十足,欺他懦弱,怪叫道:“你既然为那人出头,索便陪小爷们玩玩吧!”他手中拿了,上来便打。舒展看出他破绽,往旁一闪,刀鞘敲处,正中他手腕。那人大叫一声,捧手而退。

  其他泼皮见伙伴吃亏,登时聒噪起来,叫道:“敢在我们地头上打人,打死他!”

  那五个守卫见李响、叶杏招式怪异,不敢大意。五行太岁阵转动开来,去寻二人的破绽。可是这时二人一前一后,互补身后死角,于大阵转动竟是视若无睹。五行太岁阵转了七八个圈子,寻不着机会。五人脚下微躁,正不知该抢攻还是耽守,突然间李响放声尖叫!

  这一声,李响乃是运气而发,声音由丹田发出,先被喉咙憋得又尖又细,直刺人的耳膜,旋即渐渐放,又显男儿气概。那声音稍一过度,终成狮吼象鸣,哄哄然有睥睨百兽之势。

  那使双飞钺的正转到他的身前,突给这一声面穿过,只觉得如遭雷击一般,心头猛地一跳,眼前发花,只觉得眼前那乞丐一指詈天的身形忽然暴膨,而周遭一切也都在那一声厉啸中崩炸瓦解。眼看那乞丐的一指,由天心画出一道弧线直劈自己额头。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随着那一指翻转,自己想动时,两脚便如钉在地上一般,再难移动分毫。

  旁边使双钩的和使跨虎篮的也为那啸声所伤,身形踉跄,可是好在不曾首当其冲,还能动弹,眼看自己兄弟呆若木般引颈就戮,不由大吃一惊,双双飞身去救。可就在这时,便在李响那腾空而起的身下,叶杏身如陀螺,以单手撑地,两腿飞剪,竟赶在李响之前,左一腿右一腿自下而上,飞蹴二人腹。这当口,原本正面面对叶杏的两人已是相救不及。那受叶杏攻击的两人也当真义气,竟都是不闪不避,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将那使双飞钺的从李响指下救出。

  眼看这三人便要同时重创于李响、叶杏的奇招之下。可是突然间,叶杏身下大地忽地一抖,叶杏撑身的单手上,力气竟被那一颤之势尽数卸去。一条臂上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登时支撑不住。扑地栽倒了,两腿的势子未消,从那两人身下滑过,带动她的身体,直滑出三步方歇。

  她这边的攻击失效,那使双钩和使跨虎篮的终于及时赶到,各出兵刃,来架李响那一指。李响大笑变招道:“轻生指…”扑通一声,一个墩坐在了地上,皱眉道:“没踩着你吧?”叶杏咬牙道:“哪那么多废话,快走开!”

  原来叶杏身子在地上一滚,正落在李响要落脚之处。李响一脚踏下,几乎踩着,慌张中匆忙卸力变招,终于失去平衡,摔下地来。虽未踩到叶杏,但摔下来时,两腿正砸在她的腿上。两人一横一竖搭在一处,一时都起不得身。

  后边那使短戟的大哥觑着便宜,哪会错过?他快步赶上前来,双戟便往李响后脑落去。李响听到风声,大叫道:“来得好!”他猛地向后一仰,两手八指紧紧相扣,却把一对食指比齐,猛地向天上捅去,叫道:“断肠指!”

  这一招乃是败中取胜的绝招,类似法之中的“回马”那守卫因见两人跌得狼狈,如今扑上来时便少了戒备,结果李响坐在地上用力向后一仰,竟然以后背撞开他的双膝,躺进他下。这一招大违武学原理,奈何李响的动作实在太太快,便在那使短戟的不及一戟拍死他、抑或并膝夹死他的一刹那,猛地递出了双指。

  李响仰面朝天,这一指冲天而起,噗的一声,不偏不倚正中那使短戟的谷门之上。谷门会乃是凡人要害之处,那守卫中了这一下,短戟虽离李响的口不及半寸,却终于再也难进分毫,脸色须臾间由红变白、由白变紫,如万花筒一般。场中众人皆不料竟有这般诡异的变化,一时都呆了。

  静默良久,突然间一声惨叫,那守卫终于如被乍然丢进油锅的大虾“腾”地跳起半尺来高。

  李响坐起身来,搬腿一转,放开叶杏,眼看着那守卫丢了双戟,双手掩在后,蹲下起来、又蹲下再起来地跳,咬牙冷笑道:“半晌不动,我还以为你金刚不坏呢。”后边叶杏重重一掌将他拍得头歪掉,啐道:“好好的一招怎么改成这样!”那常自在已然在一边笑得直打跌了。

  这边舒展大展雄风,已将几个混混打得哇哇叫。那光头的给舒展在两臂上狠敲了几记刀鞘,疼得甩手。舒展刀中藏腿,将他踢倒,喝道:“现在知道挨打疼了?那青皮撒泼道:“你便只会对我们动手,有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去把那汉子救出来呀!便只会欺负我们小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青皮平游手好闲,受人管教多了,于狡辩耍赖一途颇有造诣。眼看斗不过舒展,嘴上便开始冷嘲热讽。舒展是个直子,偏偏又是确然因功夫不行,被李响排除出此次行动,登时给戳中软肋。他手上一紧,却将带鞘的刀子到那光头的颈上,咬牙道:“你说什么?”

  那光头见他脸色,已知道自己一语中的,索便火上浇油,道:“怎么?害怕了?不敢去救人,只敢在这逞威风吗?你有种便砍啊,你若不砍了老子,你便是老子的种!”他说话越来越毒,大逞口舌之快。

  舒展反出兰州便是不再受这般鸟气,如今在这儿又被无赖羞辱,如何忍得?他正怒气蓬之际,忽然远处马蹄声响,两匹马奔了过来。来到近前,马上两个少年一看那光头倒在舒展刀下,其余人缩手缩脚地站在一边,登时吃惊。

  其中一人问道:“这是怎么了?”那光头已看清来人,奇道:“小六,你们怎么就回来了?”小六答道:“我们摸到钟楼,却见里边打得正,因此就没等你们,先将偷了五匹马。小东带着三匹马往南走,我回来你们,省得你们过去了马脚。这人是谁?”

  他因见那光头陷在舒展手中,不敢造次,只是简单说明情况。

  舒展眼珠一转,问道:“那菜市口中情形怎样?”小六道:“三个人对五个守卫,先时还占些上风,可是我们来的时候,已被守卫住了。怕是难以身。”

  舒展闻言心中一紧,虽然不知除李响、叶杏外,那第三者是谁,可是也心中惶然,眼珠一转已然有了打算,一手指着小六道:“你下来。”

  那小六见舒展突然找上了自己,不敢不从,爬下马来。舒展回头微笑道:“小子,你不是说我不敢去吗?我这便去给你看!”那光头叫道:“你若不去,你便是丫头养的!”

  舒展反手一刀背拍在他嘴上,喝道:“你给我上马去!”这一刀拍下,光头嘴角血说不清话,被舒展拎着脖领子推上马去。舒展旋即翻身上马,笑道:“我也不糊你,你便亲自看着我去菜市口吧!”

  光头这才明白自己前途堪忧,哇哇叫,两手摆。舒展把刀一甩,摔刀鞘,冷冰冰的钢刀往他的脖子上一架,那光头这才闭了嘴。

  舒展拨马一催,喝道:“驾!”那马本就是被小六他们拐来的,这时急着寻觅旧主,当然翻开四蹄疾奔。后边几个混混愣了半晌,才明白过味,大呼小叫地在后边追。

  李响两指戳翻了使短戟的守卫,虽建奇功,可是最近练的奇招也就用尽。那边守卫围拢过来争相慰问那老哥的伤势。那使短戟的虽觉下热辣辣的,但终究只是外伤,好容易待疼劲过去大半,撅着股勉强直起身来,心中终于起了杀机,持戟怒吼,叫道:“布铜炉销金阵!”

  那边三个守卫正与李响三人斗,听得指令,猛地脚下变化,又结一个阵势。这个阵却比方才那个太岁阵攻多防少。

  那使短戟的咬牙道:“几个小鬼,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原来他已看出眼前三个年轻人虽然各有绝技,功力终是不深,在年轻人中或可允为一时好手,可是若与他们兄弟光明正大地相斗,却差得太多了。因此只靠着一些似是而非、出乎意料的怪招厮混,若不与他们慢耗,而一早抢攻压制,只怕他们不及变化,只有束手就擒、引颈就戮了。

  果然,这么一来,李响、叶杏只得各以看家本领招架。过了十几招,那使短戟的冷笑道:“天山雪云掌、西川飞腿,这又算什么大不了的本事了?”他已认出两人的门派,只有那常自在虽给人困了竹节鞭在手,可是十鞭之中,刀的招式混了个七八糟,终究看不出他的出身。

  斗到百余招,三人俱都是汗浃背,只觉得五个守卫的攻势如铜墙铁壁般,将三人越越紧,雪亮的锋刃如白色的火焰腾腾而上,往三人身上漫卷。不消片刻,三人都挂了一两道轻伤。

  李响肩上溅血,往后一靠,低声道:“叶姑娘!兰州城的事,这回要你来干!”叶杏一愣,旋即明白。兰州城里,危急关头李响弃她而去,然后寻机出手,火烧珍馐楼。这回他却是让她先逃了。

  常自在把鞭,叫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倒是自来、不见外的一个人。

  李响喝道:“走!”他突然间反手一扣,抓住叶杏的带,猛地振臂一抡,便将叶杏送出圈外——不料叶杏空中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身子给冲力一扯,凌空转成头后脚前,两腿蹬处,将使双钩的踹了个跟头。

  这一下出其不意,守卫与李响都吃了一惊。常自在瞅见机会,拼命想要从缺口中杀出去,可是其余四人往紧一收,立刻便将去路堵死。常自在一味强攻,却几乎受伤。

  那边李响怒道:“你干什么?”叶杏毫不示弱,叫道:“我要去要留,你少替我作主!”几个守卫想不到李响、叶杏死到临头仍然花样百出,心中越怒,攻势更紧。

  便在此时,突然间谷场西北角上一骑马如飞奔至。马上舒展高叫道:“援军在此,我友休得惊慌!”那马见了主人,待要放慢脚步,却被他以刀背一磕,吃痛长嘶,奔得更疾了。

  马来得疾,那五名守卫待要拦截,又认出那是自己的马,不忍伤害,唯有向旁边一闪。舒展已然冲进人群,猛地一推,马鞍上一人大叫一声,摔将下来,正撞入使双戟与跨虎篮那两人的怀中。两人吃他大力,勉强接住,却给撞得踉跄数步,这阵势登时给破开了。

  马蹄踏击青石,溅起星星碎火。舒展冲入人群,人群中李响正对马头,见来得凶猛,急忙脚尖点地“噌”地纵身而起。人在半空中两腿一分,让马头钻裆而过,伸臂猛地在舒展头上一按,身子再高二尺,整个人跨越舒展,稳稳当当落在马之上。

  舒展骂道:“呸!晦气!”给他一按,顺势伏身,左手一探,已挽住面的叶杏左手,猛地向前一带,人借马势“呼”的一声将叶杏拉得顺风而起。

  那马方才驮着两个人狂奔,到了近前,光头被从马上推下,那马骤觉一轻,奔得更快。虽在眨眼间又多了李响、叶杏,但去势不减。一头撞开那使双飞钺的,便向东南跑去。眼看就得身,李响众人正自鼓舞,五名守卫正如丧考妣,忽然那马跑了十几步,唏律律大叫一声,停了下来。

  众守卫只觉今晚之事时时匪夷所思。定睛看时,那常自在正讪讪地放开马尾。原来他反应颇快,见李响、叶杏都上了马,仓促间只好一把抓住马尾巴,顺势也给拖了出来,可是马尾吃痛,那马居然就不跑了。马上马下,盗匪守卫,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做何反应。

  蓦地里一人大叫道:“走!”却是那董天命已奋身而起。

  他身上的铁链给常自在砍断一,这时起身带动,哗啦啦响成一片。只见他反手一卷,已将连棺的剩下五铁链卷在单臂上,忽然间暴喝一声。却听“嚓——嗡”的一声怪啸,那硕大的铁棺在青石地上磨出一片石火,滑开十步,猛地悠了起来。千斤重棺便如一柄巨大的流星锤,亮出一片乌光,带动沉沉风吼朝着那五名守卫卷去。五名守卫又惊又怒,挡无可挡,连忙退却。

  董天命居然还能开声,喝道:“你们走!”李响跳下马来,抢回几步,终于停身道:“前辈!我辈无能,今不能救你困。前辈请暂且再忍些时,咱们自会卷土重来!”董天命哈哈大笑道:“走!”他虽然神力惊人,舞动这样的铁棺,也终于不能多说了。

  李响咬牙退后,一挥手,舒展纵马,李响、叶杏、常自在展开身法,直往南逃去。他们虽然狂妄,但终究知道自己的本事与对手差得太多。虽然几人屡出奇招,看似占了上风,然而那样的突袭都不能一击而胜,足可见双方实力差距。若是再斗下去,只怕别说救人,连他们自己也无法身了。

  那董天命将铁棺甩开,方圆三丈内只见一片黑光如雾,风声呼啸如寒冬一般。四周不曾撤去的菜档为风力所,咔咔声里碎成一堆堆木片。那五名守卫不敢碰触分毫,绕又绕不开,只得一味退后。

  眼见四人都已没影了,董天命方才收力,那乌光渐慢渐低,又显出铁棺形状。终于“轰隆”一声,那铁棺斜砸开石板,陷入地下半尺有余。烟尘中却听“啊”的一声,却是那被抛在地上的光头,因亲眼见那铁棺以雷霆万钧之势从自己身前两尺之处落下,吓得裆,一头栽倒。

  那使短戟的冲到董天命面前,以手指点,怒道:“你…你!”董天命呵呵而笑,将铁棺放好,靠着坐了下来。却听钟楼城头上大钟受铁棺,隔空发声相和,嗡嗡不绝。

  守卫中早有人去找马,气急败坏地叫道:“都没了!定是方才那小子偷了咱的马!”他却把账都赖到舒展头上了。

  使短戟的怒道:“算了,不用追了!”

  突然间西边有人大呼小叫,一群人各持锹镐冲了过来,原来便是那光头的同。内中却有和小六一起偷马的那人,一时慌张,居然率先催马赶到。

  蓦然间一条人影凌空飞起,一脚将那泼皮踹落马鞍,夺过马来,催马便往东赶去。使短戟的叫道:“老五!”

  原来却是守卫中那最年轻、使护手钩的浓眉小子,已飞驰而去。就见那老五头也不回,叫道:“我去抓了他们回来!”其余四名守卫大声召唤,可他却充耳不闻,一鼓作气,只往李响他们的去路赶去。
上一章   反骨仔   下一章 ( → )
义乌小说网为大家提供反骨仔全集最新章节:第六章余生董天命免费阅读,反骨仔情节跌宕起伏、内容扣人心弦,李亮 是反骨仔全集免费阅读的作者。如喜欢反骨仔全文阅读,那么请将反骨仔加入收藏方便下次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