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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乌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诱僧作者:李碧华	书号:44699 时间:2017/12/10 字数:2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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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他在禅房先点燃上妙好香一支。　　环绕着彤云禅院的翠竹如墨，大地已抖开一道黑纱，夜极苍茫。星斗阵列，客的松树早已倦眠。　　静一马上盘膝打坐，一如过往那苦行忏悟的日子。他曾经努力于无忧无悔无爱无恨，他亦曾身心轻利，得好瑞梦。　　但今晚… 　　一阵幽风。　　和尚无故心念一动。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是秋天寒意么？　　他一运丹田内火，继续默念“心经” 　　度一切苦厄舍利子不异空空不异色即是空空即是… 　　寒意退了。　　香气随袭。　　有一双秀长的凤目在窥伺。　　安定心念。佛无魔不成。　　静一的身体在静中略晃动。那气，有点，叫他的头轻摇。如应如拒。若即若离。或瞋或痴。　　是故空中无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声香味触… 　　人极软弱之际，便遭乘虚而入。　　不。　　“师傅！” 　　红纱巾在他脸上轻拂而过。　　红纱巾！　　坐禅中的和尚分明感应了。红。　　一张眼，她就在了。是她！　　“我冷。” 　　红萼衣丝罗襦裙，雪肤红。　　静一无情地又闭目静修。他知道，一旦妄心转，不在话下在魔外道，驱之不去。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一只轻软玉手，抚摸他手、臂、肩。还有… 　　“”是汝初军。忽警觉。　　抚摸至他头颅了。舒适写意，静一吁一口气。　　魔随人自心所生。他奋力一摇首。　　“此处又没旁人。”女子道“我只想取暖。” 　　他狠着心不答应。　　女子迳自接近。笑：　　“我来了？” 　　动一下。再近一点，化作蒲团。　　“石彦生，可怜我是为你而死的！” 　　静一震撼了。　　蒲团又动，他无法安坐。蒲团一如柔软体，他渴想已久。有一只手，伸入袈裟。我冷。　　和尚坚持闭目不动。　　女子又向他耳畔嘘气，自孔道入，直透五内，如一匹快马急驰，毫无秩序。静一挣扎，心如麻。　　――玉手忽地一抓。　　她抓住他下体不肯放。　　如遭雷殛。赶忙拚尽力气，一弹而起。面红耳赤，表情复杂。不不不。　　蒲团不知廉地包裹住静一。　　女子妖睨他一眼。捺住不准动。　　“师傅何需怕我？” 　　她体温暖芳香，如一好被。　　他只觉受用，身下蠢蠢动。陡地大，要觅去处。　　夜更深。　　大地昏黑如墨怒泼，不可收拾。众皆失明，因而大胆。　　黑暗中只见红萼的双眸晶亮，泛水光。　　墨云层叠漫卷。　　“我不过想令舒服吧。” 　　暖意融融。像有人开始给他掏耳朵。　　一阵酥软。里头千军万马在闹腾，企图自耳中飞奔而出。只等候一声号令。　　静一思绪飘漾。　　万灯摇闪。　　在灯火中，又见一风韵不同之倩影。红萼冉退，青绶夫人渐现。　　他惑了。　　都是顺遂心意的可爱相。是一个人，抑或两个？　　“师傅经过生离死别吗？” 　　青绶夫人一滴眼泪，缓缓淌下，在衣襟悄悄晕化。　　静一流汗。　　她用舌头舐他的汗。一滴，一滴。如血。　　蛇的舌头。　　女子的舌头。　　青绶夫人忽由冷傲转化成的笑靥，判若两人。头发剃落，尼向他乜斜着眼。用小簪子挑胭脂点在上。雪白的脸上一点红。　　尼姑身体骑在静一之上。　　他体内兴无穷挣扎，不假思索地进去，然后扯动。如汹涌大河，怒气冲天向前奔，没有指望，充仇恨。云山海月都震。　　尼姑上半身向后仰。合着他。不知谁驾驭着谁。　　静一蓦地强壮而饥渴。先喝了再说。先喝了再说。他身体在她身体里头攻击。有杀意。　　间下的火舌窜舐，火往上烧。着天空。浓烟升腾。手足无措。他看火，一股一股一股，不断地摧枯拉朽，旁若无人。贪婪而卑鄙。他见到女子半张着眼睛… 　　竟身在彤云禅院中，大雄宝殿顶。　　――殿顶！　　诸天神佛天兵天将都在看他幽会。她住他不放。　　静一呻。用劲。快乐得很凄苦。色彩光怪陆离。他用劲。　　“哎――哎――”女子在息，挑逗“你不要走！” 　　她住他不放：“…就…在里面吧！” 　　理智要走，体恋栈不肯去。　　静一被扯成两半。爆炸的紫烟红尘升至高空。他凄厉地大喊：　　“呀！――” 　　他迸在她里面。　　他输了！　　他输了！　　他用尽力气，睁大眼睛。大口大口地气，向天暴喝：　　“为什么试验我？” 　　般若波罗多… 　　灵修已倾注东，泼水难收。前功尽废。　　所有幻觉一下子消失了。　　静一在禅房中颓然跌坐。一片吹落的枯叶。蒲团一如往昔，微承失重的惘的和尚。她不在她不在。蒲团仍无温热。　　夜未过去。远处传来更鼓声。若无其事，斗室空，心如止水。　　大地又重归默然。　　或许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只一回心魔，于沉寂中蹦蹦一跳。是屋梁上偶滴之凄冷，未曾发生，已经成回忆，又终究化作无有。修行也无所谓胜负。　　他摇了摇头，稳住了神，把心情收拾妥当。啊不过如此。他安慰自己。天快亮了吧？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汗了袈裟。　　他微笑了。　　“托――托――” 　　这是叩门的声音么？　　是谁？“托――托――” 　　静一平和地，把门开了。